這也是傅寒洲敢這麽做的原因!
這時倒在地上的傅寒洲仍捂著自己腹部傷口,臉色蒼白,似乎想說話,但張嘴卻又吐出一口毒血。
“寒洲!”
應龍城已經趕到了他的身邊,單膝跪在旁邊,一手想按在氣海處為他渡入真氣,但觸手卻隻摸到了紫紅色的血——
快雪劍貫穿了傅寒洲的胸口,斷絕了他的生機。
應龍城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此生沒有猶疑過,沒有失措過,直到這一秒為止。
什麽大敵當前、天問在側,什麽江南灞橋、黑日高懸……好像都突然間離得很遠了,無色無聲,泯滅在時間的盡頭。
天問還在。
可是他為誰歸劍?
同一時刻。
風裡鷹站在原地,也突然愣住了。
他伸手過去想碰一碰傅寒洲,卻突然被驚醒了。
林雪岸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生機,又見應龍城露出破綻,立刻便抬起快雪劍,向他們偷襲去。
風裡鷹見到劍鋒閃過,就邁動自己重於千斤的雙腿,拚命命令自己回過神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抬起手臂擋在了前面!
隨著一聲輕響,快雪劍刺入了風裡鷹的手臂。
“姓應的!!!”
風裡鷹大叫一聲,一把將劍柄抓住,拉近了自己與林雪岸的距離,繼而揮出了他的短刀——
刀芒如血一般淒迷,直接砍下了林雪岸的右手!
林雪岸右手齊根而斷,左手中天問偽劍卻仍然遞出。
眼看他就要了結風裡鷹的性命,橫裡卻又出現了一抹劍光——
劍氣如虹如月,如風如電。
它似慢實快,後發先至,竟然將林雪岸的劍氣從中截斷。
應龍城重新站了起來,臉上沒有神色,眼神中卻似天山飛雪。
他沒有在看林雪岸,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天問劍鋒便隨之向前。
“逐流式”,是小香山上溪水纏綿,鏡中身影恍若天人般舞劍;
“踏月式”,是那夜月下,傅寒洲獨戰群雄,死不旋踵;
“飛花式”,是碧桃山落英漫天,是七夕日燈光如晝;
“滄海式”……是滄海月明,一時惘然。
他的每一劍,都令林雪岸不得不後退一步!
滄海式後,林雪岸已不知不覺站在灞橋邊沿,背水一戰,不得不橫舉天問偽劍,要用出他最後同歸於盡的招式。
猩紅色血光陡然暴亮,幾乎成為地上第二輪黑日,要將無窮光華都吞噬殆盡。
然而應龍城的最後一劍,渾然如月圓而滿,千裡如咫尺,已近在眼前——
“絕劍式。”他輕聲說完。
天問交錯而上,掠過偽劍劍鋒,竟是劍客們從不輕易用出蕩劍氣勁。
只聽渾然龍鳴聲,響徹四野!
肅殺氣旋暴衝天際,甚至宛如雷霆要席卷黑日。
灞橋邊草木四散臣服,水面如明鏡乍破,向八方飛射,掃破樓閣萬幢,乃將陰沉天色一蕩而空!
嗡然巨響過後,天問偽劍應聲而裂。
林雪岸後退一步,斷手摸到了自己的咽喉。
一條血線,細致地割開了他的生死。
他的頭顱已不由自主地向下垂落,但畢竟還沒有死去。
從哢哢作響的喉嚨裡,還能擠出一句:“主人……命令……”
手中握著的一截斷劍,還想向前刺去。
這一刻,是風霆劍猛然出現。
沒有劍芒,沒有劍招,只有平平無奇的霍然橫掃!
劍刃過處,林雪岸的頭顱飛旋而走,滾落在灞橋底下,再無分毫聲息。
應龍城抬眸看去,只見到傅寒洲站在林雪岸的屍體後面。
傅寒洲身穿一襲書院的青衣,發絲濕透,手握風霆劍,不住地喘息著,道:“我沒事,在水裡躲金蛇——”
還沒說完,他突然感到身上一暖。
應龍城將額頭抵在他肩上,緩緩道:“我曾受世間千般離別,但唯你不能。傅寒洲,唯你不能。”
第166章
傅寒洲還未說話。
卻感覺肩膀一沉, 應龍城已經昏迷過去了。
他心中一驚,仔細把上對方脈搏, 卻不見有什麽異常。
——難道是受了內傷嗎?
傅寒洲將人扶起, 想著先回書閣再說。
沒料到天上黑日仍盤踞著,這個不同尋常的副本在進行最後的倒計時,1分鍾後才會自動結束。
周遭景物正在一一褪色, 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分裂、塌陷,最後泯滅於虛空中。
這時他看到了另一邊。
風裡鷹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過去看了地上躺著的“傅寒洲”——
自然是口口假扮的,剛才與真正的傅寒洲互換了衣服。
口口不通武功,只是作為誘餌, 要用金蛇蠱母暗算林雪岸,將整個戰局都翻轉過來。
同樣作為AI, 林雪岸為了傅景林的命令而悍不畏死;
口口也一樣可以為了傅寒洲的任務而付出一切。
如今他還是1級的角色, 身中金蛇蠱毒,已經是必死無疑;身上卻還中了林雪岸的一劍。
風裡鷹將口口的身子略微抬起,讓他靠在自己大腿上,不忍道:“你……你做的很好。”
口口眨巴一下眼睛, 他不覺得痛,只是一個勁去看傅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