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風煙盡作為知名大盜,所盜來的金銀珠寶、典籍藥材,還是喜歡統統放進太后的私庫裡。
傅寒洲道:“這麽說,風伯母確實是突然出現,而且傾力相助。”
太后道:“不錯。最早的時候,哀家很不信任她,也先後試探過很多次。但風娘子竟是真心相待,慢慢的哀家也就習慣了她的存在。唯有一點,令我想不通:她似乎對我頗覺虧欠,才會這樣百般討好,但她究竟虧欠了我什麽?”
太后當時應該是剛吃下忘憂蠱,忘記了前兩年不少事情,因此對風煙盡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這樁歷史遺留問題,很快就能得到解決——
風煙盡果然出現了。
擁有絕世輕功的這位大盜終於在外得到了消息,一路狂奔回到宮中,再嚴密的巡邏隊伍也發現不了她的蹤跡。
等她出現時,已經是在太后臥房外面,顫聲問:“阿月在裡面怎麽了?”
太后本名姬深月,“阿月”正是她的閨名,可見二人關系確實親近。
外面安排好的侍女做足了戲份,說:“陛下遇刺了,刺客所用的匕首帶毒,我們……我們已經盡力……”
啪一聲。
風煙盡猛然推開門,不顧眾人勸阻衝進了室內,看到裡面帷幔重重,太后似乎病倒在榻上,而無雙侯正神色凝重地坐在床邊。
見風煙盡進來,太后立刻用奄奄一息地聲音說:“你終於來啦……我知道你會來見我最後一面的。”
神色凝重的傅寒洲默默地看著,內心感慨:“演技真好。”
口口:“嗯對,隨您~”
傅寒洲:“?”
風煙盡聽見“最後一面”四個字,頓時身形巨顫,撲上來想看太后,只是被傅寒洲攔在外面。
突然,她看到床邊的碗裡裝著一堆吃剩下的櫻桃核。
風煙盡:“這是什麽?”
傅寒洲心道不好,不等太后出口,就很靈性地說:“這是……藥渣!太醫用過了許多藥方都不見奏效,這是其中一門偏方。”
“阿月!”
風煙盡慘呼一聲,差點要哭了:“你竟然已經病到了這種程度,連太醫都要死馬當活馬醫了嗎?我、我這就去給你找一萬筐櫻桃來!”
傅寒洲一聽,差點笑場,連忙將臉板得更加凝重了。
口口道:“這和風小鳥真不是親生的嗎!傻的一模一樣吧……”
另一邊,太后繼續奄奄一息地說:“老風啊,你我相識數十載,沒想到也走到了今天。在我大行之前,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你……”
風煙盡擦擦眼淚:“愛過。”
太后:“?”
傅寒洲:“?”
不等太后發問,風煙盡竟然是自己已經忍不住,扶在太后床邊,嗚嗚咽咽地開始說:“阿月,我還有好多事情瞞著你,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走了呀!我還沒有求得你的原諒,你還沒有想起當年的往事,嗚嗚嗚……”
太后精神一震,連說話都突然利索了許多:“你要我原諒你什麽?”
沉浸於悲傷之中的風煙盡,仿佛內心對這個問題已經假想過了千萬回一樣,此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我偷了你兒子!”
此話一出,滿堂具靜。
太后駭得聲音高了一個八度:“什麽?我有兒子?皇位有繼承人了!?”
傅寒洲:“什麽?你說明白點!”
風煙盡抬起頭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過來。
太后連忙又奄奄一息了起來,說:“啊,哎呀,哀家要死啦~”
“阿月你撐住啊!”風煙盡連忙道,“都怪我不好,這個時候了還要氣你。嗚嗚嗚,你兒子是我偷的,你吃了忘憂蠱就全忘記了,我還很卑鄙地趁機接近你,想著你說不定會原諒我。可是這麽多年了,我越來越怕你知道真相,怕你討厭我……”
太后道:“討不討厭你先不說,我兒子是怎麽回事??”
風煙盡又安靜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回想多年前的往事。
良久,她說:“反正,都是那些男人的錯!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傅寒洲:“?”
風煙盡道:“阿月,當年你離開中原的時候,都已經身懷六甲了。和親途中本來已經十分艱難,你還秘密誕下一子,更不可能帶到大月氏,等著被皇帝殺掉。你差人抱著孩子,去找孩子的生身父親,路中被我看見了……”
說到這裡,她罵了一句:“老娘當年怎麽會看上那麽個臭男人!他根本配不上我家阿月!”
太后:“別打岔,繼續說我兒子。”
風煙盡連忙道:“對,我當時看見你兒子了,又小又紅,縮在繈褓裡像個小老鼠,一點都不像阿月生出來的,都怪那個臭男人種不好……
“我當時眼看著這孩子被送到他府上,那個姓周的小跟班接過去了。我那時還心存幻想,以為他好歹會有點擔當,起碼把孩子養在膝下。但是沒想到等了半天,那個小跟班竟然將孩子又抱了出來。
“我跟在後面,親眼看著他一路走到後山,聽到狼群在嚎叫。他竟然狠心要將孩子丟到那裡喂狼!我心裡一急,拿石子丟了他一下,結果也嚇到了孩子,讓孩子哇哇大哭起來。沒想到,那個小跟班好像良心不安起來,抱起孩子又走了……
“再往後,他就在路邊找了一家農戶,將孩子直接放在他們門口,什麽也不說,就在繈褓裡塞了二十兩銀子,就走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