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問過蔣潮這個問題,但是上一次問時,他沒有真的把蔣潮逼到死角,他明白蔣潮只是打工的,如果韓江闕不讓開口,他去逼迫蔣潮,多少會讓人難辦,所以盡量不去這樣做。
但是現在他顧不上這個了,因為他已經開始控制不住要擔心韓江闕的安全了。
蔣潮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我真的聯系不到,但是我們乾這個的,一直都有備案,聯系不到韓江闕的時候,我會聯系他三哥。其實韓家比較內圍的安保系統,一直都是三哥韓兆宇安排的,這次韓江闕調人,也是通過他三哥。”
“那你現在就幫我聯系韓江闕的三哥。”
文珂斬釘截鐵地說。
也就是這時蔣潮剛把車開進世嘉,地下大停車場已經停滿了,於是蔣潮拐到外面的車位那兒,這時他忽然看了一眼外面,神情有點嚴肅,低聲對文珂說:“不用了,他們來了。”
文珂乍一聽還以為是韓江闕來了,可是隨即打開車門出去時,卻明白了蔣潮的意思——
不是韓江闕,是韓家的三哥和韓戰親自過來了。
韓家的人好像有不太怕冷的基因,冰天雪地裡還站在戶外,其他的幾個保鏢自然也只能跟著。
文珂走近了,才發現韓戰和韓江闕的三哥正在一起看韓江闕和他一起堆的那兩大兩小四個雪人。堆雪人的地方正好有棚頂,因此倒還依稀保持著原來的形狀。
只是兩個身高近190的Alpha一起微微彎著腰看著歪歪斜斜的幼稚雪人,那場面多少有點奇怪。
文珂一靠近,韓家人自然也就發現了。
先回頭的是韓江闕的三哥韓兆宇,之後韓戰才慢慢地轉過身走了過來。
文珂有些驚訝地發現,韓戰的左腿好像是受過傷,走路時都會輕微地跛腳。
上次見韓戰的時候是在車上,所以文珂才沒發現這件事。
但即使如此,韓戰的上半身依然筆直地挺著,對於一位近六十歲又腿腳不便的老人來說,這種軍人一般的筆挺顯然是出於強烈的尊嚴。
“伯父,您這麽這麽晚過來。”
雖然上次不歡而散,但文珂仍然保持著晚輩的姿態,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要不上樓……”
“不上去了。”
韓戰直接擺了擺手打斷了文珂,直接地道:“我前幾天都在B市旁邊的芙蓉溫泉基地療養,明天就要回H市。這次過來有兩件事——第一件,我已經好幾天聯系不到韓江闕了,怎麽回事?他在不在你這兒?”
“我……”
文珂頓時感覺更緊張了,他沒想到就連韓家也和韓江闕失聯了:“他不在我這兒,伯父,我這幾天也聯系不到他。”
“不像話!”
文珂感覺到韓戰的語氣裡的不悅,不由有些替韓江闕擔心,很小聲地解釋道:“伯父,前幾天我們鬧了點矛盾。”
“文珂,明天之前叫他給我滾回H市來,我有事要問他。
韓戰的語氣已經有些壓不住火了:“還有第二件事,上次我們已經談過了,你既然不想離開韓江闕,那就簽個協議。這次我把協議帶了過來——”
他說到這兒時,一旁的手下已經迅速地從公文包裡拿出了文件夾,然後直接遞向文珂。
文珂卻並沒有伸手接過來。
他無聲無息地退後了一步,讓那個文件夾就尷尬地放在了半空。
外面的雪仍然在肆意地下,可是時間卻仿佛因為此刻緊繃的氣氛而凝固了一秒。
“你什麽意思?”
韓戰低聲道。
文珂微微抬起頭看著韓戰,輕聲說:“韓江闕沒回來之前,我什麽也不會簽。”
韓戰一雙狼一樣的眼睛沉沉地盯著文珂,語速很緩慢、但卻含著隱隱的威懾:“文珂,我不喜歡不識時務的人,我之前已經說了,韓家絕對不會接受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等他回來了會替你拒絕這份協議?不要這麽天真,那是上億的財產,韓家給他的東西,沒人會不在乎。即使他現在有這麽傻的想法,五年後、十年後呢?你覺得他會不會後悔。”
“我想他不會。”
文珂的神情近乎是平靜的,他停頓了一下,溫和地道:“伯父,其實對韓江闕沒有把握的人——是你自己。你摸不準他。”
韓戰眉毛頓時緊皺起來。
他眉骨極高,鼻峰凌厲,雖然年紀大了,卻仍然有著令人膽寒的氣勢,但文珂和他對視著,眼神卻沒有退讓。
被這麽嬌小的Omega尖銳地指出他的“虛張聲勢”,令韓戰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措。
這個Omega比上次更加鎮定、也更加不好對付了。
在寒天雪地中,他們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一陣寒風吹過,文珂終於忍不住打了個抖。
他畢竟是懷了孕的Omega,體質上無法和在場的這些Alpha抗衡。
韓戰的目光,漸漸移到了文珂和上次相比又大了不少的肚子上,懷孕的Omega是格外笨重的,站在寒風裡,凍得鼻尖都有點發紅了。
文珂的身上,總好像套著另一個Omega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一瞬間,韓戰的腦中忽然想起了很多過去很久的事。
他的四個兒子,前三個都出自原配,那時按照韓家的老規矩請了算命的人給起的同輩名字,分別叫兆基、兆文、兆宇,說是能保一輩子大富大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