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許嘉樂不由扶著額頭歎了口氣,他摘掉眼鏡,整個人漸漸趴在桌子上,無助地申訴道:“我都還沒吃飯,狗糧就已經塞了一嘴,能不能不要這樣?”
韓江闕對許嘉樂的反應根本不在意,文珂只能有些靦腆地笑了一下。
但即使是被老友吐槽了有點不好意思,面對著Alpha硬邦邦的撒嬌,文珂還是堅決選擇配合,踮起腳幫韓江闕把有些不協調的小碎花圍裙給細致地解了下來。
韓江闕這才滿意,對文珂低聲說:“我去叫付小羽出來吃飯。”
“等等,”文珂拽了一下他:“我去叫吧,你給大家盛粥。”
他比韓江闕心細得多,想到付小羽昨晚醉得厲害,連房間都不知不覺和許嘉樂換了個個兒,別早上有什麽尷尬的時刻被韓江闕撞到就不好了。
文珂去客臥門口敲了半天,付小羽才抱著被子慢吞吞地出來開門。
他的發絲凌亂,面上還泛著酒後的微紅,目光也有些無神。看來昨天的確是喝太多了,所以才前所未有地顯露出憔悴的神態。
“小羽,我煮了粥,你吃一點吧。”文珂低聲說:“我估計你還頭疼著,但還是吃一點再睡吧,會好受很多的。”
付小羽躊躇了一下,隨即便啞著嗓音道:“稍等一下。”
過了好幾分鍾,付小羽才從衛生間出來。
Omega顯然是很迅速地調整了一遍自己的狀態,方才凌亂的黑發被整理得利落精神,剛用水洗過的臉蛋也清冽白皙,連修長的眉毛都沒忘記梳理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圓圓的貓眼會使人顯得綿軟迷蒙,文珂早就留意到付小羽是很在乎眉毛形狀的人,平時裡的眉峰總是漂亮到凌厲的地步,強化著精英的氣勢。
不過就連出來吃個早餐也要這樣認真地打理自己,Omega愛美要強的程度遠遠超出了文珂的意料,倒像是隻喜歡給自己仔仔細細舔毛的貓咪。
“不好意思,起晚了。”
付小羽走到餐桌邊,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坐在許嘉樂身邊,面對著文珂和韓江闕說。
“沒事,昨晚大家的確喝太多了。”文珂把幾碟小菜往桌子中央推了推,笑著說:“許嘉樂、付小羽,你們快嘗嘗韓江闕煎的餃子。”
付小羽不由楞了一下,宿醉之後的頭暈暈沉沉的,沒有平時反應那麽快。
他和韓江闕在國外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從來沒聽說過韓江闕會自己動手做飯。
和文珂在一起之後,他認識了那麽多年的韓江闕好像忽然就變了。
“好。”
付小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端起自己面前的粥碗喝了一小口,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平時都是三明治和全麥麵包交替著做早餐,這個時候忽然體味到了中餐的好。
溫熱的稀粥順著口腔滑到空蕩蕩的胃裡,一下子便有了飽足溫暖的感覺。
“文珂,你徒弟的手藝還不賴啊,有你五成的工夫。”
許嘉樂一邊喝粥一邊和文珂閑聊:“喝了酒的第二天早餐吃這個太舒服了。話說昨晚你們好像電視開了一整晚啊,是看睡著了嗎?”
付小羽雖然就坐在許嘉樂旁邊,但是許嘉樂說話時,他就只是目不斜視看著前方。
昨晚和許嘉樂的那一番交鋒簡直詭異,可是早上起來時床頭的水杯卻顯然昭示著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蜂蜜水他本來不想喝,可是胃裡實在難受得厲害,後來還是老老實實地給喝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喝多了,後來他真的做了一個怪夢。
夢到他發情期卻沒有帶抑製劑,只能滿臉潮紅地抱著許嘉樂求歡。
信息素的味道散得到處都是,而許嘉樂冷冰冰的,開口對他說:太膩了。
這個夢實在太過可怕,以至於吃飯時Alpha身上淡淡的薄荷冷香飄過來時,他的坐姿都不由自主變得筆直拘謹。
而許嘉樂吃飯的過程中,也完全沒有對付小羽說話,甚至一眼也沒有往付小羽那兒看。
氣氛有些奇怪的早餐吃到了一半,付小羽低頭時,看到自己身上皺巴巴的絲綢襯衫,忽然就在意起來。
泛著高檔布料光澤的絲綢,在領口和衣角都有些惱人地皺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晾乾的鹹菜。
如果是平時他也不會這麽在意,可是今天不一樣,只要想著那幾處褶皺就令人難以忍受,簡直像是強迫症發作。
付小羽蹙著眉拽了兩下襯衫的衣角,忽然對著文珂問道:“文珂,你這裡有熨鬥嗎?”
“有啊,在客臥的衣櫃裡。”文珂夾著餃子楞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你要用嗎?”
“嗯。”付小羽低聲說:“我去熨一下,馬上就回來。”
許嘉樂握著筷子抬起頭,這還是他今天早晨第一次看向付小羽,似笑非笑地說:“付小羽,不用非要時時刻刻都這麽完美吧。”
他的語氣說不上諷刺,但也說不上是誇讚。
付小羽沒說話。
在飯桌上唐突地提出這樣的要求,的確是古怪。
可是他還是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來往客臥走去。
關上臥室的門翻找出熨衣板之後,付小羽脫下衣服,開始看著漸漸冒出熱氣的熨鬥發呆。
醉酒使他的頭腦變得遲鈍,可是坐在許嘉樂身邊的每一秒,都讓他昨晚的記憶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