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在這一刻,這位老人是默認了文珂的叫法。
“爸,韓江闕出事之後,我現在非常、非常擔心我和寶寶的安危,能不能請您親自加派信得過的保鏢,隨時跟在我身邊?”
文珂這句話一說出口,韓兆宇的臉色忽然難看得厲害,但是卻沒有開口。
韓戰的眼睛也微微眯起,但是馬上就沉聲道:“可以。”
韓戰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但是他並沒有回頭看自己的兒子,而是乾脆利落地道:“沒問題。”
“另外一件事,就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韓江闕本來在B市的IM集團,能不能暫時交給我調動管理——我不需要任何職銜,我只需要一個臨時的指揮權。”
“爸,這絕對不行。文珂只是個外人,怎麽能……”韓兆宇再次站了出來神情陰沉地開口。
可是當他說到這裡時,才意識到文珂先前為什麽執意要叫韓戰“爸”,這根本不是那麽簡單,是因為文珂接下來要求的事,本來就是外人難以開口的。
韓戰皺緊了眉頭,沉吟了良久良久。
而文珂的一雙眼,始終不帶絲毫躲閃地看著韓戰,他的神情如此沉靜,甚至有種“供君呈閱”一般的清澈感。
終於,韓戰低聲說:“暫時先交給你和付小羽做個交接,我過幾天也會親自去B市,到時候,如果韓江闕還昏迷著,我會把他帶去B市,那裡的醫療水平和環境都更好。”
他當然沒有完全答應,但是顯然,這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松口。
他和文珂在這一刻,已經達成了一種無聲的默契。
韓戰能猜到文珂想要做什麽,一定程度上,他想要做的事也是一樣——
他太老了,也再也不能像年輕時那麽凌厲冷酷,他已經開始控制不住會因為兒子的安危痛不欲生。
他能猜到文珂不願現在說清楚一切的顧忌,因為韓家並不是鐵板一塊,他的每個兒子都有著各自的利益。
他太老了,想看得更明白,又太怕真的看明白。
“謝謝。”文珂輕聲說:“爸。”
然後他終於緩緩地重新站了起來,轉頭看向了許嘉樂:“許嘉樂,小羽,我們出去談一下。”
許嘉樂沒多說什麽,付小羽也沉默著,他們三個人一起走出了醫院的走廊,站在霧蒙蒙玻璃大廳前面的門廊,一起並肩站著看外面的雪色。
過了良久良久,許嘉樂終於忍不住了,毫不客氣地說:“文珂,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許嘉樂。”
而文珂卻轉過身看著他說:“今晚小羽在這邊守著,等韓江闕手術的消息。但是我們兩個要回B市召開發布會。”
“什麽?”許嘉樂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還以為文珂在說標記的事,沒想到文珂似乎已經完全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還要照常召開發布會?”
“你還要趕回去?”連付小羽也驚訝地睜開了眼睛。
“嗯。”文珂淡淡地說:“許嘉樂,我從來沒找你動用過家裡的力量幫助我,但是這一次,我真的需要你幫我。我知道你家裡的伯父是公安系統的,有一些東西,我不放心現在就交給錦城的警察,我可以跟你說得直白一點,韓家除了韓戰之外我都信不過。卓遠現在人在B市,我有足夠證據,我想要B市牽頭把他刑拘,但是不要馬上就動手——”
許嘉樂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他的瞳孔其實是很淺的茶色,平時嬉笑調侃時看起來十分溫和,但是一旦流露出嚴肅的神情時,卻有些駭人。
“你想怎麽做?”他低聲問:“為什麽情況這麽緊急還要開發布會?”
“因為韓江闕被卓遠用車撞的時候,正在錄末段愛情的時間膠囊。”
文珂的眼睛看著蒼茫的雪色,平靜地說:“他被卓遠用車撞傷,不得不按照卓遠的意思,把正在接收調查的卓遠父親放了出來,但是之後卓遠仍然沒有放過他。
“卓遠想要他打給我,逼我取消末段愛情的產品發布,因為卓遠說,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獲得成功。
“其實韓江闕一直都同意了他的要求,可是卻偏偏在這件事上拒絕了他。所以卓遠……他們把被撞傷的他堵在停車場裡打了十多分鍾。許嘉樂,他們足足打了他十多分鍾,十多分鍾——下手那麽狠,他們還以為韓江闕已經被打死了。而這一切,這二十分鍾發生的事,全部都被時間膠囊錄下來了。”
許嘉樂不由悚然一驚。
而付小羽聽到這裡,終於啞聲道:“所以你要回去開發布會——你要讓卓遠親眼看到,你會讓這個發布會成功。”
“我不只要讓他親眼看到末段愛情上線,我要他看著,他故意殺人的證據,被末段愛情新上線的時間膠囊錄製下來,被在場所有的媒體發布出去,形成一個爆炸的事件營銷。我要他看著自己親自成就末段愛情。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代替我去。”
文珂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慢慢地說:“只有我親自去,讓所有人看著我的神情,看著我的樣子,我身上的血跡,他們才會感同身受。這個世界注定本能地會同情一個孕期失去Alpha的Omega,而我——需要這個世界的同情和關注。我需要所有人的關注和輿論,來把整個涉黑的卓家都拖下水。”
許嘉樂猛地抬起頭看向文珂,他忽然發現,從頭到尾,從搶救、到被圍逼、再到複述著錄音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