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經年已久,再去回想當年的事,或許他真的不需要這麽畏懼、也不需要這麽介懷。
因為這只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才覺得驚天動地,可是在其他人身上,十年的歲月過去了,那真的似乎只是再微小不過的事。
文珂長長呼了一口氣,忽然之間就覺得好像胸口有一口渾濁的氣息,被緩緩地排解了出去。
包廂裡一共坐了九個人,除去許嘉樂、文珂和韓江闕,班裡來了六個同學,其中有三個在B市發展,其他兩個則在臨近城市,這個周末特意趕過來聚會。
范宇、孫賓在高中時期就和文珂他們很熟,大家一聊起來,好像這十年的隔閡都不複存在,那種熱絡,就像是十年前隨意的一場班會一樣。
韓江闕的話還是很少,但是大家卻都對他很好奇。
同學們對待韓江闕和對待文珂仍然有著一絲微妙的不同,或許就如孫賓說得那樣,文珂畢竟是Omega,在這個AB班級中,他們對他會更溫和、友善。
可是韓江闕卻是信息素傲視整個班級的Alpha,其他同性同學對待他,比如帶著一絲審視和比較的心態。
“韓江闕,我就特好奇,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越來越帥了啊?有沒有什麽秘訣?”
孫賓一邊喝啤酒一邊開玩笑地問道,其實也不奇怪大家對這個感興趣。
這次一重聚,當年那些同學能保持同樣精神抖擻的面目的人卻並不多,明明最大的也才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可是多多少少看起來都帶著一絲時光留下的痕跡,范宇發胖了,孫賓跑去做商務總監,加班加得頭髮比以前少了一些,王家佳是Alpha女性,雖然花了精致的妝容,卻難掩臉上的疲態。
可是韓江闕卻不一樣。
他大概是那種人們平凡生活中能看到的顏值巔峰,與明星的界限都十分模糊。
漆黑又富有光澤的黑發,還有同樣顏色的深沉黑眸,臉上唯一的瑕疵,就是眉眼間那一道傷疤。
你當然能看到歲月在他身上也同樣流淌而過,可是卻偏偏溫柔得像是夏日裡撫摸過他臉蛋的一陣風,連他的眼神都能和十年前一樣清澈美麗。
“我……”
韓江闕頓了一下,他並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從少年時代他就是這個同性班級的邊緣人物,因此突然成了被關注的中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還用問嗎?”范宇笑著打了圓場:“因為和文珂在一起了唄。”
“也對哈。”孫賓也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卻仍然好奇地繼續問道:“文珂現在開公司了,那韓江闕你呢?你和他開夫妻店嗎?還是忙自己的事?”
“自己也有事在做。”
韓江闕很簡潔地回答。
“幹嘛的呀?”孫賓卻沒放過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追問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停下手頭的動作,轉頭看了過來,顯然都很想知道答案。
這大概就是許嘉樂所說的那種同學會的有趣了。
每個人都非常想要知道彼此現在的地位和實力,這是Alpha的立身之本。就像孫賓會開著玩笑說自己做商務總監忙得掉頭髮,所謂意在言外,他想說的當然不是自己有多忙,而恰恰是因為自視甚高,才願意這麽說出來——
那種微妙的比較心理,正因為韓江闕的外形是如此的出色,所以才更要不依不饒地去問出來。
韓江闕看向孫賓沒有馬上開口,他顯然不太高興,他不說話,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
王家佳順勢插了一句嘴:“誒,文珂,我剛剛在窗戶邊打電話,看你們開的是路虎?是新款嗎,貴不貴?我家也想換輛車,但上路虎感覺太奢侈了,最低配得多少錢?”
文珂說完價格之後,孫賓不由愣了一下,馬上又笑著大聲說:“厲害啊,韓江闕。這麽神秘,看來也是大老板了啊你。”
“不是,”韓江闕馬上否認,很直接地說:“車是文珂買的。”
這句話多少有些挑戰了Alpha們的認知,畢竟即使身為女性的王家佳,在養家方面也是當仁不讓的,神情也都不由有些複雜起來。
“其實倒也沒那麽神秘。”
一個聲音忽然飄了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家才轉過頭,看到包廂的門被服務員拉了開來,卓遠手裡提著皮大衣,正笑眯眯地站在門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韓江闕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和文珂還沒開口,范宇已經有些吃驚地站了起來:“卓遠?之前你不是說今天在外地,就不過來了嗎?你看……你、你這也沒和我提前說一聲。”
他顯然有點尷尬,作為東道主,這次得知卓遠不來之後,才方便邀請文珂。
現在突然搞這麽一出,不僅是他,連其他在座的同學,都顯得有些坐立難安,可是他本來就是老好人性格,一時之間也只能勉強埋怨了這麽一句。
“臨時改變計劃了,”卓遠卻故意裝作不知道范宇的尷尬,笑著說:“所以就想,這麽久沒和大家聚了,不如順路過來看看,而且也主要是……想和文珂說兩句話。”
文珂看著手裡的茶杯,一時之間真的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在這樣的社交場合,完全不搭理卓遠顯然也是不合適的行為,可是他實在是覺得卓遠的突然出現,讓他有種無比不舒服的感覺。
“唉卓遠,你剛才說什麽?”孫賓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倒也沒那麽神秘?什麽東西沒那麽神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