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買。”方適說。
“哦……”楊羽凡聲音拖長,假裝不在意的樣子問道,“教授做出來,是想送給誰啊?”
那個盒子上寫的是“送給心中的那個他”呢,也不知道教授心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不送人,是最近壓力大,想做手工解壓。”方適說。
方適這話說得有些別扭,明明實話實說是正確的做法,可是在楊羽凡面前,卻又有種刻意解釋的感覺。
方適不希望給楊羽凡這種莫須有的錯覺,想來也只能飯後和對方好好聊一聊。
“教授,我之前還不知道。”楊羽凡說,“原來你是醫科大的老師。”
方適似笑非笑地看向楊羽凡。
楊羽凡心頭猛地一跳。
自從那天晚上見過醉酒後的方適,楊羽凡這幾天晚上睡覺,就都睡得口乾舌燥,第二天起床直奔廁所。
方適長得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帥氣臉,他的臉獨具韻味,特別是那雙細長的眼睛,明明端的是疏離冷漠,卻好似藏著無數小勾子,把楊羽凡的心勾得牢牢固固。
當這樣一雙眼睛帶上笑意時,那簡直就像是雪山頂上,照耀著炫目的陽光。
“光芒……呃,閃閃發……”楊羽凡喃喃道,“為什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呢。”
方適眼裡的笑意慢慢消失,恢復往日疏離:“你說什麽?”
“沒,我沒說什麽!”楊羽凡回過神來,忙搖頭,他看著方適,傻兮兮地笑起來,嘴角的梨渦盛滿了醉人的酒。
方適視線在那對梨渦上晃了圈,又飛快移開。
“我確實在認識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這兒的老師了。”
楊羽凡轉過身倒退著走,他兩眼發光地看著方適,手舞足蹈道:“是李阿姨告訴我的,前兩天我又在學校的牆上看到你的照片和簡介,教授你好厲害啊,那麽年輕就那麽多成就!”
楊羽凡的話直白又熱忱,他或許根本就不懂那些獎項和成就意味著什麽,但當他看見方適身上背著的榮譽,這些打從心底來的敬佩,就怎麽壓也壓不住。
方適不知道被多少人誇過,真心的或是假意的,他都沒怎麽放心上。
因為方適很清楚,再多的讚譽到最後都毫無意義,只有不被讚譽迷失自我,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將醫學事業永遠做下去,幫助更多的人。
可一向冷靜的他,在看見楊羽凡因為誇讚自己,而逐漸發紅的臉頰時,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卻在身體裡蔓延開來。
這種情緒,讓他忍不住想要揚起嘴角。
“我——”
“小方教授!”就在方適剛剛開口要回應楊羽凡時,一輛眼熟的私家車慢慢悠悠地停在了方適身邊。
“好巧啊,我正要去找你,還沒進去呢,就看到你了。”劉費然笑呵呵地對方適揮手。
方適地臉色瞬間變得冷硬起來,剛才的好心情也眨眼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劉總找我有什麽事嗎?”方適問。
“也不是什麽太著急的事情,就是關於咱們那個項目,你知道的,我又有些新問題想谘詢你。”劉費然抬手看了眼手表,“喲,你瞧瞧,這個點小方教授還沒吃午飯吧,快上車,咱們邊吃邊聊啊。”
方適眉頭皺起,每一次都是這樣,如果他說不去,這個人又會找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來——
“哥哥!”就在方適滿腦子煩躁時,一具溫熱的身體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摟住了他的手臂,“你不是說好要陪我吃飯的嗎?”
奇怪的是,厭惡與人肢體接觸的方適,第一反應不是把人推開,而是在心裡感歎,這個抱住他的人好像很緊張,明明是他強抱自己,身體卻在發著顫。
坐在車裡的劉費然這才把視線投向楊羽凡:“小方教授,這位是?”
方適轉頭看向楊羽凡,楊羽凡一雙濃墨似的眼珠,正緊張地注視著他。
方適感覺到楊羽凡有那麽一瞬間,似是害怕自己怪罪,松開了抱著他的手,但下一秒不知想到什麽,又咬著牙繼續摟住。
“他是我的……”方適知道,這時候如果自己推開楊羽凡,坐上劉費然的車,很大的幾率可以讓楊羽凡對自己死心,但是……
方適到底不忍心,在他看來,楊羽凡還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小朋友。
雖然楊羽凡很突兀地向自己告白,說喜歡自己,但喜歡,明明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之一。自己沒理由,也不應當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去打破一個小朋友對愛情的幻想。
“他是我弟弟。”方適說,“實在抱歉,我弟弟平時很少有機會見我,今天是我們很早就約好了的見面,我不能食言。”
“弟弟?”劉費然不太信,剛剛這小崽子看他的眼神,可不像一個弟弟的眼神。
“對,就是弟弟。”方適重複道。
劉費然明顯開始不爽,但是方適表明了楊羽凡是他弟弟,也決意不肯“失約”,僵持幾分鍾後,他只能開車離開。
臨走前,心情不愉快的劉費然半警告,半威脅地說:“既然方教授沒時間,那我就去找你們常院長,我想常院長應該不會有小方教授這麽忙吧。”
方適聽到這裡,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劉總慢走。”
劉費然來得快,走得也快,在他的車消失之後,楊羽凡立馬就把自己的手放下來,背到身後,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低頭向方適道歉:“對不起教授,剛剛我自作主張,耽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