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楊羽凡看到這句話,只會沒心沒肺的笑,指著媽媽說,媽媽是葉子。
長大後的楊羽凡,在這一瞬間卻陡然明白,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如風中顫動的小葉子,在自己的心間起舞。
楊羽凡安靜下來,沒再繼續打擾方適看電影。
其實他對文藝片一點興趣都沒有,會選這個片子純粹是猜這個安靜,可以讓方適安心睡覺,不會半途被電影吵醒。
事實也如他所料,停止交談後的方適,很快就閉眼進入夢鄉。
楊羽凡輕輕捏了捏方適的手。
暖暖的,沒肉。
電影時長短,才一個半小時,放完後影廳裡的人就陸陸續續離開。
方適還沒醒,靠在座椅上睡得很沉。
這家電影院在片尾曲時還暗著燈,所有人都摸黑離開,楊羽凡扭頭看向方適,有點不想把人叫醒。
他慢慢朝著方適欺身而去,在離方適只有一個指尖那麽遠的距離時,停下動作。
“教授?”楊羽凡小聲地喊。
方適沒有反應。
楊羽凡呼吸很輕,但還是能聞到方適發間傳來淡淡的清香,像是醉人的酒,讓楊羽凡沒忍住又湊近了幾分。
嘴角觸碰到幾縷發絲,搔得心間發癢,楊羽凡瞳孔微顫,知道自己逾矩了。
教授還沒答應他,不能這樣做。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快要溢出的悸動,身體後撤伸手搖了搖方適:“教授,醒醒。”
方適皺緊眉,緩慢地睜開眼。
好一會兒,他才醒過神來,頭稍稍有些疼:“……結束了?”
楊羽凡點頭:“嗯,教授,我們出去吧,我想上個衛生間。”
方適跟著楊羽凡走出影廳,兩人一前一後去往洗手間,楊羽凡上廁所,方適則在水池旁用涼水洗了個臉。
冰涼的水讓腦子清醒許多,方適看著鏡子裡自己沾滿水滴的臉,反應過來他今晚上衝動了。
居然大晚上把人家叫出來看電影。
說是道謝,實際上卻是添麻煩。
太不像平時的他了。
不管是磨磨唧唧不肯單獨請人吃飯,還是大晚上喝醉酒把人叫出來看電影,都太不像他了。
方適煩躁地又接了一捧水,拍到臉上。
“教授。”楊羽凡走到方適身邊,隔著一個空位洗手,“你感覺好些了嗎?”
方適有一秒的僵硬:“嗯。”
說完覺得自己好像太冷漠,又加了句:“謝謝。”
楊羽凡也很忐忑,他已經看出來方適酒勁過去了,生怕方適翻舊帳,罵他趁人之危,以後再也不肯和他往來。
兩個心頭有鬼的人,默默洗了半分鍾的手。
“你餓了嗎?”方適首先打破沉默,“我請你吃夜宵。”
楊羽凡飛快地從鏡子裡看了眼方適:“好。”
兩人又一前一後地離開電影院。
商場十點鍾關門,他們趁著最後幾分鍾從正門離開。
晚上露重,離開商場後,方適被涼風吹得打了個顫。
他不常在外面吃宵夜,走出來後才想起自己沒地方能帶楊羽凡去:“你想吃什麽?”
“都好。”楊羽凡說,“教授想吃什麽?”
方適其實有點餓,晚上應酬的時候,根本沒吃什麽東西,幾乎都在喝酒。
他緊緊衣領,把選擇權交給楊羽凡:“我對這些不熟,你帶我去吧。”
楊羽凡看到方適的動作,心想方適估計很冷,便問:“教授喜歡喝魚湯嗎?”
“都可以。”方適說。
楊羽凡笑起來:“我來之前,正在家裡煲魚湯,教授如果不嫌棄的話,去我家裡喝湯怎麽樣?”
方適一愣:“不太好吧,這麽晚了,你家人……”
“他們都睡了。”楊羽凡說,“不用擔心。”
方適不太想去,楊羽凡說到底和他關系還沒親密到那個地步:“這麽晚去,如果把他們吵醒就不好了,我們就在外面吃吧。”
楊羽凡不勉強方適,又說:“那……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錯的牛肉米線,教授吃嗎?”
“都好。”方適說,“走吧。”
吃完米線已經快十一點,方適說:“打個車,我送你回去。”
楊羽凡搖頭:“我騎車過來的,我送教授回去,安全。”
方適沒有拒絕,楊羽凡騎車確實很穩,每次坐在他身後,都不會有害怕的情緒。
夜風拂面,他們在空曠的車道上緩速騎行,方適抓住電瓶車尾巴上的扶杆,仰頭看向天空。
城市裡沒有星星。
連月亮都沒有。
可是今晚的夜空,卻奇異的比以往更美。
方適嘴裡含著一顆紅豆味的奶糖,淡淡的甜味蔓上舌尖,被燈光染上深紅的夜空,就像藏著玫瑰的田野。
有一點點,浪漫。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是一片,在我胸.口顫動的小葉子。”——《祝婚歌》巴勃羅·聶魯達
第二十三章
小電瓶停到香林天地門口,方適從車上下來,摘掉安全帽:“謝謝。”
楊羽凡笑得燦爛:“該是我謝謝教授,今天晚上我超級開心。”
方適是有些歉意的,聽到楊羽凡這麽說,心裡好受多了。
“早點回去吧,已經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方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