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銳極為罕見地氣短了一下,隨即強行開啟“薛定諤的聾”,道:“伍心雨到底叫你幹什麽?你不說我告訴你媽了,她昨天還跟我打聽你有沒有談對象,男的女的……”
榮鋃一秒河豚化,“嘭”一下炸了:“你敢跟她胡說八道我就揍死你!”
榮銳歪著脖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倆人對視五秒,榮鋃“噗”一下蔫了,悻悻道:“她下周要在漫展簽售,主辦方邀請了一家很有名的社團COS她作品中的人物。結果昨天主COSER忽然掉下樓梯把腿摔折了,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就讓我去救個場。”
原來是救場,那你一臉蕩漾的幹嘛啊……蕭肅十分地不懂。榮銳“嘁”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他走人。榮鋃臨走前還指著他的鼻子警告他:“別在我媽那胡說八道!”
蕭肅等他上了電梯,小聲問榮銳:“他這麽怕他媽?”
“很怕。”榮銳毫不猶豫地掀了堂兄的底兒,“他從小到大就這德行,跟水仙成精了一樣。我大伯娘一開始還擔心他是基佬,後來發現他太自戀了誰也看不上,都快三十了連一個對象都沒處過,所以現在已經不在乎他喜歡男人女人,只要還喜歡自己以外的人就行。”
“……”真是可憐天下慈母心。
“我大伯娘有點更年期,你懂的,一見他就問,他不說就哭……唉人間慘劇,他現在都不敢回家了。”榮銳說著說著同情起來了,還真情實感地替他歎了口氣。
蕭肅只能慶幸自己有一個開明的老媽了,忽然想逗逗榮銳:“你呢?你媽催你找女朋友嗎?”
榮銳瞥了他一眼:“我還小。”
平常不是很喜歡裝大人麽?蕭肅心中暗笑,誰知他的神色忽然暗淡下來,低聲道:“而且我沒有媽,她去世了。”
他有點難過的樣子,低著頭,濃密的眼睫在燈光下形成一個扇子般的小陰影,遮住眼中的情緒。蕭肅內疚極了,萬萬沒想到提起他的傷心事,忙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很多年了,我都不太記得她的樣子了。”榮銳說,”我那時候還太小,不懂得生死的意義,一直以為她還會回來,現在……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蕭肅理解榮銳的心情,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很長時間他推開主臥的門,都會下意識以為父親還躺在床上,直到母親重新粉刷牆壁,換了壁紙和地毯,才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那時候大概是榮銳這個年紀,尚且受不了……蕭肅輕輕捏了捏榮銳的肩膀,溫語道:“別難過了,穿過生和死的門也許還有另外一個世界,沒有痛苦也沒有……”
榮銳忽然轉身抱住了他,雙臂環著他的肩背,下巴貼著他側頰,就這樣松松地擁抱著他,仿佛一個渴望溫暖的小孩。
蕭肅非常排斥這種零距離肢體接觸,但這一抱來得太突然,他完全沒有機會拒絕,只能被動接受,像個哥哥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是麽?你真的這麽想麽?”榮銳的聲音離他很近,有一種失真的稚嫩感。蕭肅放松下來,說:“是的,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一天穿過那道門,走進那個世界,和他們團聚……或許幾十年後,或許幾年後,或許……”只在明天,在下一秒。
榮銳深深呼吸,很快便松開他,罕見地有點不好意思,垂著眼睛說:“謝謝你,哥。”
“怪話。”蕭肅忍不住笑,這樣的鬼畜盾真是……怪可愛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吃水果嗎?買了這麽多,我一個人要吃到什麽時候?”
“想吃蜜瓜。”
“我去切。”
兩分鍾後,榮銳忍無可忍地奪過了他手裡的刀:“還是我來吧,這麽好的刀都要被你用哭了。”
蕭肅默默敗退,坐在吧台邊看他展示刀工。狹長的主廚刀在他手裡輕靈利落,很快便將半個蜜瓜切成了漂亮的三角形,榮銳片下一張瓜皮,劃了幾道斜刀,牙簽一戳便做成了一個帆船,將切好的蜜瓜塊碼在上面,獻寶似的捧到蕭肅面前:“吃吧!”
蕭肅給他豎了個拇指,叉了一塊遞給他。榮銳正在擦手,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說:“不錯,很甜。”
柔和的燈光下,他眼中的悲傷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閃動著像平時一樣的陽光開朗,蕭肅心中一松,下意識咬了一口瓜,就見榮銳一伸手:“我吃過的欸,你不換一塊嗎?”
“呃?”蕭肅才發現自己吃的是他剛才咬過的,兩個人的牙印靠在一起,弧度居然差不多。
“算了,我不嫌棄你。”蕭肅只能這麽安慰自己。
快十點的時候榮銳告辭離開,臨走前將剩下的半個蜜瓜給他打成果汁放在冰箱裡:“當水喝吧,別聽榮鋃胡說,多吃糖保護好你的腦子。”
蕭肅笑得不行,跟他一起下樓:“我送你吧。”
榮銳要求開車,蕭肅就把駕駛位留給了他,自己坐在旁邊刷手機玩,那條征集神獸線索的微博被豬精佩奇和小警盾加持以後,轉發量已經破五萬,最近還真有一些人@他,給他看一些奇怪的生物照片。
可惜要麽是P出來的,要麽是比較少見的生物,比如??狓、熊貓螞蟻,還有長了齙牙的黑麂之類,並沒有像神獸那樣的嫁接生物。
忽然,一條私信吸引了蕭肅的注意力,信息是一個名叫“粽子”的網友發來的,裡面並沒有附圖片,但他描述的情況卻讓蕭肅直覺這件事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