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神獸屍體上表現出來的病理症狀,冥婚女屍身上全部都有!
這怎麽可能……蕭肅震驚極了:“你說那具女屍也有類似嵌合體排異的情況?”
榮鋃道:“是的,我在解剖中發現了這些問題,但當時找不到一個完整的邏輯鏈把它們串聯起來,直到榮銳給我看了你發的那篇科普文,才想到了同樣的可能。”
蕭肅仍然覺得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出了巧合,很多病症應該都有類似的病理反應。
要知道神獸的本體可是小鼠,小鼠是實驗生物,有上千個專門為了醫學實驗而雜交出來的標準品系,而人類是不可能承受那些殘酷的實驗的,法律也不可能允許。
忽然,蕭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難道……“那具女屍,到底是怎麽死的?”
“最直接的死因,是心肺衰竭。”榮鋃不再臭美也不再炸毛,看上去完全是一個端莊而專業的法醫。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文件夾,遞給蕭肅:“你先看一下這個。”
蕭肅打開文件夾,裡面是兩份解剖簡報,第一份比較早,是靖川市局出具的,上面說明女死者沒有外傷,沒有外力致死的痕跡,也沒有中毒,死因或為心臟病突發……總的來說比較常規,也比較簡單。
第二份則是前兩天由榮鋃出具的,除了進一步肯定上述結果,還對細節做了一些補充,其中就有蕭肅提到的腸胃潰瘍、皮癬、骨質增生等等。
蕭肅一頁一頁翻看,喃喃道:“排除他殺,排除自殺,那她就是病死的……這些症狀確實和陳建國那隻神獸有點相似,但是,也許只是巧合,女死者也可能同時患有這些疾病……”說到這裡腦中忽然電光一閃,“可是她為什麽死而不腐?”
“對啊。”榮鋃道,“得心臟病、胃潰瘍和骨質增生的人多了,但為什麽唯獨她能夠死而不腐?”攤了攤雙手,又道,“其實,她的情況比死而不腐更加複雜——她不僅僅是不腐爛,她的部分機體還在繼續生長,比如頭髮、指甲等等,她的大部分皮膚甚至還在緩慢地新陳代謝。”
蕭肅聽得渾身發冷,榮鋃卻若無其事,將一個PAD遞給他:“這是我拍的照片和視頻,你看看吧。”
蕭肅打開圖片庫,只見一具女屍躺在解剖床上,正是那天他被榮銳帶出調解室時,在走廊裡無意間看到的那個死者。她看上去非常年輕,容貌昳麗,根本不像是吳星宇說的三十多歲,更像是十八九歲的樣子,頭髮很長,染成漂亮的暗栗色,但髮根部分卻是黑的,像是新長出來,沒來得及補色。
蕭肅一張張往下翻,越翻越是毛骨悚然,因為這個死者真的太栩栩如生了,要不是胸口有切口,簡直像是睡著了一樣,臉色甚至比他這個活人還紅潤幾分。
“看視頻,第一個。”榮鋃提醒道。
蕭肅打開視頻,畫面上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捏著死者的手指,畫外音是榮鋃本人:“指甲已經長了約兩毫米,按死亡時間算,生長速度是活人的四分之一左右。”
鏡頭移向死者頭部,榮鋃撥開死者的頭髮,用白紙作背景,說道:“髮根應該是長出了一部分,具體長度不知道。不過據死者的姐姐說,出於職業需要,她每兩周會給髮根補一次色,所以大致估算,死後頭髮的生長速度和指甲相似,也是活人的四分之一左右。”
他用一把鑷子撥了撥髮根,鑷起一片小小的白色固體,道:“這是新脫落的頭皮屑,所以她的皮膚仍然在生長和代謝。”又將鏡頭移向胸部的剖口,“刀口很奇怪,出現了非常輕微的愈合現象,但不明顯……唔,也許是因為切得太深,破壞了真皮層?”
視頻很短,不過兩三分鍾,蕭肅卻看得手腳發涼。他學的是生物,不是醫學,長這麽大連大體老師都沒有接觸過,第一次看如此直白清晰的解剖現場,隻覺得胸口憋悶,呼吸困難。
榮鋃尚未發覺,見他關了視頻,便道:“這種情況我以前從沒見過,看了你那篇科普以後才產生了一些想法。唔,我那天本想請你來解剖現場一起聊聊,榮銳非不讓,一會說什麽保密條例,一會說你不是法醫,接受不了解剖場面……總之龜毛到死……”
“你沒事吧?”榮銳打斷了他,在觀後鏡裡看著蕭肅發白的臉,遞過一盒薄荷糖,“含一粒就會好了。”
“謝謝。”蕭肅接過糖吃了一粒,果然不那麽難受了。
榮鋃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臉色不好,忙將文件夾和PAD都拿了回去,道:“你不舒服?哦,那我們先不說了。抱歉,我以為你學過解剖,不會排斥這些東西。”
“沒有解剖過人體,我是學生物的。”蕭肅發現糖很好吃,又吃了一粒,慢慢手腳也不那麽涼了,“所以,現在我們是要去市裡的殯儀館嗎?”
“不,去一趟中科院。”榮鋃說,“根據你提供的信息,我給女屍也取了一些樣品,想和你取的神獸樣品一起送到專業機構,做個詳細的分析。”
“中科院?”蕭肅十分意外。
“中科院靖川市生命研究所。”榮銳解釋道,“我已經通過局裡和一位研究員聯系過了,由他的實驗室來為我們做進一步的檢驗。”
蕭肅簡直驚悚,這地圖換得也太詭譎了吧!一件配陰婚的鄉村迷信案,居然動用了中科院?!
忽然,一個長久以來被他忽視的疑問浮現在腦海裡——榮銳為什麽會被派下來協查冥婚女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