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啦,發給榮鋃大哥的。”伍心雨笑眯眯說,“他可慘了, 大清早被專案組叫去驗屍,這會兒還沒出實驗室呢, 我拍張照片發給他安慰一下吧。”
你確定這是安慰而不是刺激?蕭肅對這倆人的腦回路無法理解。說起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伍心雨開始對榮鋃直呼其名了,偶爾還加上“大哥”二字,聽起來怪甜的。
“哪個專案組?”蕭肅問她, “誰的屍體?”
“就是吳律師那個案子嘛。”伍心雨說, “榮鋃說嫌疑人在看守所死掉了。”
果然是張嬋娟……蕭肅:“榮鋃有沒有說具體怎麽回事?”
“不知道哦,他很忙,還沒時間跟我講呢。”伍心雨端著餐盒斯斯文文地吃飯, “蕭老師你別著急,有什麽消息他會在UMBRA上跟我們說的……對了,你說你帶了一根頭髮來,是誰的頭髮?”
“現在還不知道。”蕭肅說,“我想先做個DNA譜圖留存,免得時間長了樣品受到損害或者汙染……對了,我想問一下,從樣品的DNA譜圖能推斷出主人的國籍嗎?”
伍心雨想了想,說:“嚴格地講是不行的,人類的祖先通過遷徙和繁衍,DNA發生融合、變異,現在已經很難精確區分某個人的基因是來自於哪個國家的哪個地區。但是呢,有一種微基因檢測法,鑒於同一人種或者地區的人類DNA表達往往有相似之處,所以可以給樣本的基因做一個百分比量表,推斷樣本含有哪些地區的人類基因,百分比是多少。”
蕭肅道:“那麻煩你幫我給這份樣本也做一個微基因檢測吧,我想知道它有沒有越南地區的基因表達。”
“好的呀。”伍心雨特別乖巧地說。
飯後稍事休息,伍心雨拿著那根頭髮進了實驗室。蕭肅在外面接待室等著,百無聊賴打開手機,繼續昨天的遊戲。
參加內測的一般都是資深玩家、業內人員,水平都挺高的,蕭肅連玩了好幾把,輸的多贏得少,鬱悶之下打開昨晚的戰績回放研究,忽然發現很多當時沒注意到的細節。
原來榮銳一直都在幫他,幫他清兵,幫他放控,幫他打掉已經瞄準他的敵人,好幾次生死關頭,甚至衝在前面替他擋下致命一擊。
一個脆皮射手居然幫坦克擋子彈,這絕逼是真愛了……當時場上的玩家估計都以為他瘋了吧?
看了半天蕭肅悵然歎氣,如果這也是攻略他的手段,那……被攻略的感覺還挺爽的?
五點多的時候伍心雨從實驗室出來,交給他一個文件袋:“蕭老師我都做完啦,微基因檢測也做了,可惜沒有檢測到越南基因哦。”
“哦?”蕭肅有些意外,打開量表,只見佔比最多的是“北方漢族”,整整63%,其次是21%的韃靼族、11%的蒙古族,而越南京族的數值為0。
“你確定這根頭髮的主人是越南人?”伍心雨問,“有沒有可能是華僑,或者蒙古族移民之類的?”
蕭肅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基因檢測出現這種結果,只有兩個可能,要麽他的推斷完全錯誤,這根頭髮並不屬於洪穎。要麽榮銳拿到的檔案有問題,洪穎並不是越南人,或者起碼不是土生土長的越南人,而是華人移民。
謝過伍心雨,蕭肅帶著檢測結果回了LOFT。出乎意料,才六點半,榮銳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資料。
“這麽早回來?”蕭肅問,“事情都處理妥了?”
“沒什麽可處理的,有榮鋃在,解決起來很快。”
“到底怎麽回事?”蕭肅迫不及待地問,“張嬋娟是怎麽死的?她自殺看守所的人難道沒有發現嗎?”
榮銳搖頭:“她自殺的方法太反常規了,獄警這段時間一直覺得她不太健康,但誰也沒意識到她在慢性自殺……”
張嬋娟被捕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被關在看守所裡,一開始她只是表現得有些疲勞、衰弱,但絕大多數嫌疑犯都有這現象,所以並沒有引起獄警的懷疑。
大約一周前,她開始出現小面積的皮膚癬,同監的人發現以後怕被傳染,告訴了獄警。看守所的醫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按過敏給她治療了一下,也就抹了點兒藥膏什麽的,原本還給她開了抗過敏藥,她說自己胃不好,沒吃。
兩天前她突發心悸,暈倒在監室裡,獄警才開始感覺不對勁兒,怕她年紀大了有個什麽好歹,申請將她送到了下屬的醫院。
誰知住進醫院的當晚她忽然發作嚴重的心臟病,醫生搶救了一宿,沒能救回來,她就這麽死了。
“心臟病?”蕭肅一聽這詞兒就依稀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她排異了?她也注射過那個抗衰針?”
榮銳點了點頭:“榮鋃的解剖已經證實了,她確實注射過和尤剛、呂白一樣的抗衰針。你知道,注射過這種針的人都要長期使用各種抗排異藥,但自從一個多月前被捕,她就一滴藥也沒有用過。“
蕭肅明白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必須用藥,也沒有把藥帶進看守所……”
“是的,她從被捕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榮銳道,“她根本不用像其他人那樣想方設法在看守所自殺,只要停了所有抗排異藥,一兩個月內自然會心臟病發致死。”
蕭肅沉默了,怪不得她這麽長時間什麽也不願意說,原來她連判什麽刑、判多久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