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去查。”榮銳立刻轉身走了。
中午的時候,調查結果出來了,這附近居然有十幾家製造手工精油皂的廠家,還不包括沒有注冊在案的黑作坊。
原來早在十幾年前,手工精油皂在淘寶興起,銷量每年以幾何級數增長。因為這一片以前有很多關停的小日化廠,加上交通便利,漸漸就形成了一個小型手工皂集散地。那些在淘寶和微商平台上成交量極為可觀的所謂的獨立品牌、大牌A貨、海淘品等等,倒有六七成都是從這些山寨小廠流通出去的。
榮銳統計了十幾家代工廠,找了張本地地圖一一用紅筆圈了出來,跟蕭肅說:“太多了,從這裡到這裡,分布了這麽多小廠子,一個一個去找得花不少時間。”
蕭肅從昨晚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四個小時沒吃飯了,全靠一點精神頭撐著,看地圖的時候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半天才叫蕭然:“然然,你從公司調一些人,讓他們按這個名單去一家家走訪,如果發現有空置的、人煙稀少的,或者有可疑的人出沒的,馬上給我打電話。”
蕭然也是一臉倦色,估計昨晚根本沒睡踏實,點點頭便啞著嗓子打電話去了。
榮銳擔心地看著蕭肅,說:“還有很多小作坊沒標出來,警方已經派人去村子裡走訪排查了。”
蕭肅一陣陣腿發軟,慢慢挪到車上坐下,說:“這樣不行,大海撈針,得先做排除法……這些廠子有沒有和巧顏、無暇、星悅之美有商務來往的?有沒有丁天一以前的供貨商?”
榮銳說:“我翻一翻星悅之美以前的帳表。”
蕭肅“嗯”了一聲,靠在車廂上,疲憊地閉上眼睛。榮銳摸了摸他額頭,仍然在發燒,但並不像早上那麽燙。蕭肅搖了搖頭,說:“我沒事,我抵抗力差,感冒了總是反覆低燒,已經習慣了。”
“吃點東西吧?蕭然的秘書給你帶了牛肉粥,劉阿姨做的。”榮銳將保溫桶打開,倒了碗粥遞過來。蕭肅毫無胃口,還是強迫自己全喝了,歉然道:“讓你陪我耗著,從昨天到現在連覺都沒睡。”
榮銳抱著保溫桶喝剩下的粥,左手還不停地翻著手機裡的報表:“我不困,兩三天不睡覺對我們來說是基本專業素質。”
“你們?老孫也這樣嗎?”蕭肅看看外頭抄著雙手和刑警交談的孫之聖,有點不大相信——論身材老孫和自己差不多,不高不壯,裹在羽絨服裡像沒分量似的,說話辦事也是慢條斯理。
“老孫是我們的標杆,每次考核他的成績以滿分算。”榮銳說,“論體能,整個行動組只有我和他可以一戰。”
這麽厲害?蕭肅看著他平凡的面容,平凡的表情,實在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平凡的男人是怎麽成為標杆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哎喲!”榮銳顧著翻報表,杓子裡的粥差點撒腿上。蕭肅忙把保溫桶接過來:“我來,你專心查。”
“謝謝。”榮銳騰出右手,操作起來容易多了。蕭肅抱著保溫桶給他喂飯,一杓一杓又一杓,隔一會兒他還要求加餐:“給我個包子,要長條那個,牛肉餡兒的。”
蕭肅給他喂了一刻鍾,直到把大半桶粥都喂光了,問:“還要嗎?”
“差不多了。”榮銳舔了舔嘴角的米粒,有那麽一粒太遠了,他夠不到,蕭肅隻好替他擦掉。
“謝謝哥。”榮銳吃飽了,振作精神繼續查,還不忘囑咐他,“你再睡一會兒吧,有新情況我叫你。”
和他待在一起似乎總是能放松下來,好像天大的事情也沒那麽大壓力了……蕭肅收拾了保溫桶,靠在車廂上假寐,片刻後耳畔響起悠揚的大提琴聲,不知不覺沉入夢鄉。
下午兩點多,蕭然從方氏調來三十多個員工,和警方的人分工合作,排查附近的日化廠和小作坊。
和榮銳說的一樣,這附近幾個村鎮上小作坊多得不得了,而且因為玫瑰手工皂特別暢銷,所以幾乎家家都有用到玫瑰香精。
所幸傍晚六點多的時候,警方的鑒證人員終於在現場收集的化學品裡,檢驗到了一種比較少見的成分——當歸香精。
當歸的氣味比較獨特,以前很少人用它來做精油皂,但這些年中藥養生概念流行起來,所以網上出現了人參皂、當歸皂之類,賣得還挺火。
不過它終究算是小眾皂,製作廠家並不太多,榮銳將經營產品名錄中含當歸皂的廠家篩選出來,和自己查到的和星悅之美有關的名單做對比,確定了兩個可疑對象。八點多的時候,一個方氏的調查員打電話回來,說他在一家小作坊裡也發現了當歸皂成品。
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這三個地方了。
夜幕降臨,大雪初霽,漫天星光映著綿延無際的白雪,讓人恍惚間有一種身在凌晨的錯覺。蕭肅下午睡了一覺,晚上精神尚可,和榮銳開車跟著警方的人,去其中一個嫌疑廠家——彩霞製皂工作室。
這是一家中等規模的手工皂製造點,老板是本地人,租了一個倒閉的洗衣粉廠作工作室,生意看上去不怎麽好,門口的廣告燈牌滅了一半,也沒有及時修理。
警察表明來意,門房將老板喊來說話。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但眉宇間有股子喪氣勁兒。
聽說警方是來查綁架案的,他眉毛都沒抬一下,說:“我這兒就這麽大地方,哪裡能藏什麽人,你們隨便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