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肅對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感興趣,問道:“那尤莉現在決定自首了?她打算什麽時候自首?”
“從診所離開之後她先通知了她的律師,下午他們應該是碰了一下頭。”榮銳看了下表,說,“這個點兒她大概已經在市局了。老孫也趕過去了,稍後大概會給我發消息。”
蕭肅放下心來:“這回應該能把洪穎控制起來了吧?”
“老孫把吳星宇也帶過去了,有他和尤莉共同指證,應該沒問題。”
蕭肅點點頭,回想去年秋天尤剛的案子,忽然萌發出一個疑問:“洪穎為什麽要教唆張嬋娟陷害吳星宇?吳星宇一個小律師,和尤剛根本沒有什麽致命的衝突,她找誰不好偏找他?”
榮銳道:“其實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洪穎這個人,心思縝密計劃周詳,做事絕不會臨時起意,我總覺得她選丁天一,選吳星宇,都不是隨機的……”
“她在針對我家。”蕭肅接口道,“她從始至終就在針對我、蕭然、我媽……我們每一個人。”
這大概是整件事的終極疑問了,洪穎,或者說王桂玉,到底和方卉慈有什麽樣的仇怨?
說話間碧月湖到了,榮銳將車子停進車庫,說:“對了,洪穎還打算對付關九,這個時候突然給無暇的中高層搞團建,酒店就選在關九藏身的那個山莊南面兩公裡。”
蕭肅問:“那現在怎麽辦?是等她向關九動手,抓個現行,還是提前以尤莉為由把她控制住?”
“當然是先控制住。”榮銳道,“釣魚只是不得已為之,凡事都有個萬一,我們不能拿無辜的人命冒險。”
關九其實算不得無辜,但畢竟罪不至死,蕭肅附和道:“是,還是這樣更穩妥一些。”
兩人回到家裡,晚飯已經做好了,劉阿姨見他們回來很高興:“幸虧你們倆回來吃飯,不然又剩我一個人了,大周末冷冷清清的。”
“然然不回來?”蕭肅問。
“說是加班。”劉阿姨說,“阿澤也說今晚不回來吃飯了,好像是文森病了,他得留在公司陪著。”
方卉澤隔三差五總要在文森那裡過夜,大家已經習以為常。蕭肅跟榮銳和劉阿姨吃了晚飯,去花園溜達了一圈,外面又起風了,絲絲烏雲遮住月亮,冷颼颼的。
回到客廳,榮銳坐在沙發上幫劉阿姨繡那副巨大的“黃果樹瀑布”,飛針走線賢惠得不行。蕭肅十級手殘,特別羨慕地看著他繡花,心想將來他要不乾警察,當個繡花師傅大概也能養家糊口。
“起風了?”榮銳頭也不抬地問,“劉阿姨非讓我幫她繡這一片,我還說弄完出去叫你進來。”
“好像要下雨了。”蕭肅看看表,已經快八點了,“老孫還沒消息嗎?”
榮銳搖了搖頭,忽然手機響了,放下針看了一眼,眉峰一挑:“有了,洪穎不在靖川!”
“哦?”
“市局批捕,專案組去她家裡抓人,結果人去樓空。”榮銳道,想了想,篤定地道,“她應該是去無暇搞團建那個溫泉酒店了,她想殺關九,所以可能提前一天去踩點。”將十字繡疊好放在沙發上,上樓收拾東西,“哥,我去一趟市局,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你要去溫泉酒店抓洪穎?”蕭肅跟他上樓,有點緊張地問道。
“先去市局和老孫碰個頭再看。”榮銳收拾了電腦和配槍,要走,怕自己明早回不來,又囑咐他道,“你一個人在家小心點,明天取了鑰匙,如果方卉澤在家,別輕舉妄動,等確定他走了再說。”
“我知道。”蕭肅打開衣櫃拿了件防雨服遞給他,“要下雨了,帶上這個。”
榮銳接了,背著包下樓。蕭肅送他到門口,說:“你萬事小心。”
“嗯。”榮銳點頭,不知為何心裡有點兒惴惴的,臨走特別想抱他一下,到底還是忍住了,“進去吧,風大。”
蕭肅應了,卻不動。榮銳將車從庫裡倒出來,駛出院門,還在倒後鏡裡看見他站在門口,目送自己離開。
心裡忽然暖暖的,榮銳嘴角勾起一絲淡笑,一腳油門往市局飛奔而去。
剛轉過兩個紅燈,電話響了,榮銳開了藍牙:“老孫?”
“人找到了,洪穎就在你說的那個溫泉酒店。”孫之聖說,“已經跟酒店前台確認過,她下午六點多帶著無暇的中高層幹部,三十幾個人坐一輛大巴車到的,這會兒正在參加晚宴。”
“行。”榮銳簡短地說,“我直接去溫泉酒店,你呢?”
“我跟專案組的人過去,保持聯系,我們在酒店門口匯合。”
溫泉酒店離靖川足有三百多公裡,開車至少需要四個半小時。榮銳出了市區,上高速,走到一半的時候天上忽然開始打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便劈裡啪啦砸了下來。
下高速的時候,雨越發大了,榮銳照定位開到溫泉酒店門口,看見專案組的車已經到了,就停在門口的噴泉旁邊。孫之聖正跟著一群便衣往大堂走。
“老孫?”榮銳冒雨跑過去,問,“什麽情況?”
“706,商務套房。”孫之聖說,“酒店的人說,她九點半結束晚宴之後就回了房間,之後一直沒出來。”
“直接上去抓人?”
“嗯。”
榮銳和孫之聖跟在便衣後面上樓,敲了敲706的門,沒人應,讓服務員把門打開,裡面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