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聽蕭然說已經簽約了。”蕭肅說,“你怎麽不叫他‘咱舅’?”
榮銳白他一眼,用鼻孔不屑地噴了一下。其實這段時間蕭肅也感覺到了,榮銳不大喜歡方卉澤,總是若有似無地排斥他,見縫插針地嘲諷他……
奇怪了,跟蕭然不是挺好的麽?
“你是不是對小舅有什麽誤會?”蕭肅說,“他這麽做不是為了幫丁天一……”
“我知道。”榮銳打斷他,說,“但你信不信,他也不是為了你。”
蕭肅一愣。榮銳沉吟了一下,說:“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哥,在你昏迷的那個早上,我和丁天一談過一次。”
“什麽?”
“他當時非常確定地說,他不會告你。”榮銳道,“他後來也確實沒有告你,直到半個多月之後,忽然被人以公司存亡威脅,才不得不給你發了律師函。”
蕭肅花了五分鍾才把這句話消化掉,難以置信地問:“你是說,你和丁天一一直有聯系?”
“我一直沒告訴你,哥,對不起。”榮銳特別認真地說,“因為你身體不好需要休息,我不想讓你勞心勞力,而且有些事情我當時還沒確認,不想提前告訴你讓你為難。”
“那現在呢?”蕭肅問,“現在你確認了?你確認了什麽?”
“是洪穎在操縱丁天一,由始至終都是。”榮銳道,“從蕭然生日那件事開始,丁天一就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後來她又利用星悅之美和周律師之間的矛盾,指使丁天一的助理暗示王玉麟、王玉貴兄弟,劫車綁架。”
蕭肅有些眩暈,拖了把椅子慢慢坐下:“我們之前是這麽懷疑過,那你現在找到證據了?”
“沒有直接證據,只有間接證據。”榮銳拿起圍巾給他披在肩頭,說,“王玉貴前幾個月才從監獄裡放出來,原本沒打算去隴川找工作,是他關注的一個公眾號那幾天專門給他發了好幾次招聘啟事,他才動了這個念頭。我調查了那個公眾號,確認那幾天他們是被黑客盜號,才給王玉貴定向發布的招聘信息。”
“所以,王玉貴是一早就被選中,綁架周伯伯和我媽?”
“對,我追查了那個盜號的黑客,發現他的手法,和黑了化工廠守衛手機、拿到訂餐記錄的那個黑客,是一致的。”榮銳道,“和微博上一直監控你的那個句號,也是一致的。”
“那洪穎呢?你怎麽確認這個黑客和洪穎有關?”
“我暫時沒有確認,但我找到了另一個疑點。”榮銳掏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遞給他,“這是刑警在化工廠附近走訪排查的時候,從一輛拉沙車的行車記錄儀裡切下來的截圖。”
截圖裡是一輛白色小麵包車,城鄉結合部最常見的那種。
榮銳又打開另一張圖:“這是今年十一月,吳星宇被誣陷殺害尤剛的當天,靖川市通往尤剛家別墅的省道上,監控拍到的照片。”
仍舊是那輛小麵包車,車牌一模一樣。
“這輛車在瓏州巧顏名下。”榮銳解釋道,“我委托瓏州車管所對瓏州巧顏的公用車輛做了一次統計,確定這輛車一直是洪穎私人在用,公司並沒有使用記錄。”
當初為了調查尤剛的案子,專案組留存了案發期間所有道路監控,但因為關鍵信息太少,無法精確排查,所以沒有派上用場,沒想到榮銳因為懷疑洪穎,將這兩個案子聯系起來,終於找到了交集。
“化工廠附近沒有監控,無法證實這輛車就是運送金屬鈉和石油醚的貨車,所以我說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洪穎策劃的劫車縱火案。”榮銳收起手機,說,“但經過交叉比對,這輛車同時出現在這兩樁大案的現場附近,我想應該不是巧合。”
對洪穎的懷疑最早是蕭肅提出的,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她到底是誰?”蕭肅喃喃道,“她到底想幹什麽?”
“不管她是誰,她絕不是洪穎。”榮銳將自己在越南當地的調查結果告訴蕭肅,“我懷疑她根本就是中國人,因為某些原因偷渡出國,冒名頂替,變成越南商人又回到國內!”
蕭肅想起自己車上發現的那根頭髮:“你說得對……還記得我讓伍心雨驗過DNA的那根頭髮嗎?結果顯示她的基因有大半屬於中國北方。假設尤剛死亡當天,她開著那輛白色麵包車去現場嫁禍吳星宇、幫尤莉拋屍,那這根頭髮很可能真的是她留在我車上的!”
蕭肅一下來了精神,問他:“能不能通過DNA確定她的真實身份?”
“我們沒有全民DNA庫,只有公安系統在冊的犯罪人員,才會留存DNA記錄。”榮銳道,“很遺憾,我拿伍心雨那張檢驗結果做過搜索,沒有搜到DNA存檔——洪穎沒有犯罪記錄。”
線索似乎又走進了死胡同,蕭肅皺眉思索,半晌才意識到他們談話的起因:“對了,你說丁天一是被洪穎逼迫,才不得不控告我蓄意傷人?”
“我和他通過一次電話,我認為他是這個意思。”
“為什麽?”蕭肅有些費解,“以她的手段,想害我不是很容易嗎?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
“想害你並不容易。”榮銳特別認真地指了指自己,“哥,有一個配槍的刑警就住在你隔壁,OK?”
“……”蕭肅看著他隱隱帶著中二的小模樣,思緒莫名飄了一下——他配槍的樣子真是帥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