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銳臉色微變:“他說的不會是……”
“和你剛才說的那句話非常像。”蕭肅說,“我敢肯定是同一個語種,只是內容不一樣。”
“你是說,他在跑路之前,和一個東非人通過話?”榮銳瞠目問道。
蕭肅點點頭:“是,我當時光覺得那句話有點兒耳熟,但一直沒想起來為什麽,直到你剛才提到山貓。”
榮銳馬上說:“你還記得他說的是什麽嗎?能複述一遍他的發音嗎?”
蕭肅無奈地搖頭,人對於自己完全不了解的語言,聽過一遍很難記下,再說他當時身體極度衰弱,精神高度緊張,哪裡還能複述得出來?
“我記不清了,但我可以肯定就是那種語言。”蕭肅篤定地說,“他當時打了三個電話,第一個給耶格爾,第二個給東非人,最後一個打給了阿虎……”說到這兒忽然眉峰一挑,“你說,他口中那個神秘的ELYSION,會不會就在東非?”
頓了下,又道:“如果ELYSION真的在東非,是不是意味著耶格爾也在東非?”
榮銳眼神微動,沉默不語。蕭肅大腦飛轉,道:“呂白死於王桂玉的報復,死狀和408案那兩個證人一模一樣——你和老孫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插手了平橋鎮那樁冥婚女屍案——而王桂玉和耶格爾是同謀,她用在呂白身上的假抗衰針,很可能是從耶格爾那裡拿到的……”
驚人的真相正一點點浮出水面,兩人對視片刻,榮銳沉聲道:“所以,如果耶格爾在ELYSION,而ELYSION在東非,那麽,408案的兩名證人所調查的神秘組織,很可能就是……”
“ELYSION。”蕭肅接著他的話尾,一字一句地說,“方卉澤的ELYSION。”
榮銳深吸一口氣,道:“哥,你把方卉澤跑路之前打的那三個電話,給我仔仔細細說一遍,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個細節都不要錯過。”
蕭肅努力回憶,盡可能還原地複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況。榮銳臉色凝重,道:“所以,方卉澤當時找不到你,阿虎催他趕快走,他對阿虎的態度非常強硬。但是,在和耶格爾通話之後,打完那個神秘的變化,他忽然變了,對阿虎十分客氣?”
蕭肅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對。”
榮銳盯著他的眼睛,道:“408案的兩個證人,是山貓的人殺死的,所以,他們調查的那個神秘組織,有調動山貓雇傭兵的能力。”
蕭肅附和地點了點頭。榮銳又道:“假設那個神秘組織是ELYSION,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斷,方卉澤也有調動山貓的能力?”
蕭肅漸漸明白他在說什麽了,驚愕地道:“你是說,他那通電話是打給山貓的?”
榮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忽然掏出手機撥了孫之聖的電話:“老孫,有個新情況,我現在懷疑那場爆炸有問題……具體情況我還要再捋一捋,明早給你詳細報告,你現在打電話給海警那邊,讓他們明天重新檢驗沉船殘骸,尤其是發動機,有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頓了下,他又道:“如果明早確認新打撈上來的兩具屍體中,確實有一具是阿虎,讓榮鋃過去一趟……對,我需要權威的屍檢報告,我懷疑阿虎不是燒死或者淹死的……是,我懷疑是謀殺。”
掛斷電話,他沉默不語,眼神變幻不定。蕭肅花了好幾分鍾才捋順了他話裡的邏輯,整個人汗毛都豎起來了:“你懷疑方卉澤沒有死?”
榮銳抬眼看他,不說話。蕭肅道:“你懷疑是他故意炸掉那艘船,而且殺了阿虎?”
榮銳終於點了點頭。蕭肅失聲道:“為什麽?”
“為了讓警方認為他死了。”榮銳道,“有什麽比葬身大海更無跡可尋呢?而且這一招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蕭肅悚然想起王桂玉“重生”的經過,當初她就是在越南製造了一起墜海事故,搖身一變成了洪穎的!
“方卉澤,從來不是一個隻做PLAN A的人。”榮銳思忖著道,“他從第二次和王桂玉聯手開始,就在為將來可能出現的意外做打算,所以他培養了文森,通過同性婚姻以及一系列商業操作,把公司轉到了文森名下,然後在達成自己的目的,害了咱媽以後,開始策劃甩掉王桂玉這個包袱,於是有了避暑山莊那次抓捕……”
蕭肅對綁架之後發生的事不甚了解,經他解釋一番才明白方卉澤一早就謀劃脫離王桂玉。
“你找到那隻黃楊木匣子,是意外。”榮銳接著道,“十七年前的謀殺案敗露,他不得不帶你跑路,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把所有希望都押在阿虎的身上,必然還準備了後招。”
“你是說,山貓?”
榮銳道:“能悄無聲息地偷渡到越南,自然是好,但畢竟他帶著你,不確定因素太多了,萬一被警方鎖定,必須有一個萬無一失的PLAN B。山貓,應該就是他的底牌,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只能動用這張底牌。”
蕭肅仍舊覺得這猜測太天馬行空:“不是說咱們這兒是雇傭兵的禁地嗎?山貓真的敢潛入我國海域?”
“所以我說這是他的底牌。”榮銳道,“要不是你留下線索,我們聯合芊鄉警方把他逼上絕路,他也不會動用這張底牌。”
山貓、東非、秘密基地……蕭肅細思恐極,毛骨悚然:“他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會和這些簡直像是恐怖組織的人混在一起?而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麽非要帶我跑路,即使在知道東西已經交給警方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