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琦年下垂的胳膊不自覺地握成了拳,聲音輕輕的:“那、那你是怎麽想的?”
“其實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心思,一直都能感覺到。”
賀琦年抬眸看他,小心臟砰砰直跳,這可比高考查分那會刺激多了。
他試圖從盛星河的眼神中尋找出些什麽。
盛星河迎著他的目光,認真道:“我也願意相信你說的那些話。”
賀琦年眼前一亮,“真的嗎?”
“嗯,但是我認為……”
聽見“但是”兩個字,那灼灼發亮的目光瞬間又黯淡下去,就好似是有人在賀琦年身上安了一個開關。
“總之你還是要拒絕我對嗎?”
這是他第一次很不客氣地打斷盛星河說話,內心接近崩潰,語氣也變得很強硬:“我不想聽你說‘但是’,有了‘但是’前邊那些就都是安慰我的屁話。我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你可憐!我需要的是你接受我!不然就別說話了,反正說的我也不愛聽!”
盛星河眉心微動,“賀琦年,你的想法是不是有那麽一點點自私?就因為你喜歡,所以我必須得接受是嗎?”
在這種時候,賀琦年的注意力有了明確的指向性,他的耳朵裡只聽得見“自私”兩個字。
耳朵嗡嗡的。
他是自私,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件自私的事情,但這個詞從盛星河嘴裡說出來,是那麽的刺耳,那麽的令人難受。
渾身的力量瞬間被抽得乾乾淨淨,十指無力地插進髮根。
賀琦年的情緒有些崩潰,歎息一聲:“你能不能別說了,我真的不想聽。”
盛星河啞然,更令他手足無措的是賀琦年接下來的反應。
他就像個被欺負了的幼兒園小朋友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垂下,右手遮住了眼睛。剛開始只是揉了兩下,吸了吸鼻子,很快兩隻大手就將整張臉遮蓋住了。
盛星河聽見了很微弱的抽泣聲。
……
哭了。
Amazing。
這,這是算是被他惹哭了?
盛星河從小老實巴交從來沒欺負過人,連小女生都沒哄過,更別說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
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他怔在原地好一會才想到要走過去摸一下他的腦袋。
賀琦年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推開。
酒精把人的情緒都放大了無數倍,剛才的一通表白把他渾身的力氣和熱情都調動完了,剩下的全都尷尬,無措還有失望。
“別管我了,你想走就走吧。”冷冷的語調充斥著的卻都是無奈。
“你心裡真的這麽想嗎?”盛星河問。
賀琦年抬起頭。
盛星河對上了一雙沒精打采的眼睛,還有那顆小小的淚痣,不過賀琦年的臉上並沒有淚痕,只是眼底通紅,被淚水打濕的睫毛暴露了他剛才的狀態。
“哭包。”
盛星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你這樣搞得我好像在欺負你。”
賀琦年沉默不語。
安靜的氣氛容易讓人冷靜思考,他開始反思自己剛才說話的態度。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麽吼你。”賀琦年曲起膝蓋,雙臂抱住了小腿。
跳高運動員的身高比例都是要經過嚴格測量和篩選的,賀琦年的四肢細長,膝蓋能越過肩膀,而此時卻抱成一團,顯得弱小無助,可憐巴巴,像是一顆蔫了的大白菜。
盛星河甚至想給他拍照p個表情包。
“我只是有點難受。”賀琦年說完,又把腦袋埋進臂彎裡,開始低聲抽泣。
盛星河:“……”
少年的情緒真是如同沿海的天氣,前一秒豔陽高照,下一秒就狂風暴雨。
賀琦年覺得很是委屈,但身體還是倔強的,偷偷哭是他作為一個男人起碼的尊嚴了。
但這尊嚴很快就被無情地撕開。
“你怎麽又哭了?”
“…………”賀琦年喉間一哽,更絕望了。
盛星河都無奈了,挨過去捏了捏他耳朵尖,“我都還沒說什麽呢,你老臆想些什麽啊?”
賀琦年揉了一把眼睛,眼淚令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他眨了好幾下才勉強看見對面那人的輪廓:“你什麽意思?”
“我現在可以說但是了?”盛星河反問。
賀琦年吞咽了一下,“我的耳朵現在對這個詞有點敏感,你最好跳過,說點我愛聽的,否則我可能會心梗,我們家族有這個遺傳病史。”
神他媽遺傳病史。
兔崽子還學會威脅人了。
盛星河蹲到他跟前,單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抬,“你現階段最重要的訓練比賽和學習,你連學業都快跟不上了,還有心思跟我談戀愛?”
當然有心思。
他什麽都缺就不缺談戀愛的心思。
賀琦年嘴巴一癟:“你這是在安慰我嗎?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所以乾脆找個爛理由是嗎?”
盛星河有些無奈:“你這什麽理解能力?我要想拒絕你還用得著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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