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這個人的眼睛像是單純的動物,清澈又明亮。
或許只有心思單純的人,望出去的世界才是美好的。
賀子馨輕輕地歎息一聲,“我真搞不懂了,練跳高有什麽可驕傲的,一個個的,都那麽拚命,就為了一枚獎牌?”
盛星河看了一眼小朋友,眼神中充滿堅定和期待。
“跳高當然沒什麽可驕傲的,可他是賀琦年,如果有一天您願意抽時間去看場比賽,我想,在賽場上發光發亮的他,一定會成為您的驕傲。”
練跳高當然沒什麽可驕傲的。
可他是賀琦年。
盛星河最後這幾句話在賀琦年的腦海裡不停盤旋。
一遍又一遍……
像是有人往他胸口上射了一箭。
談話結束,盛星河和賀琦年一起將賀子馨送出公寓。
一輛白色的商務車從路口掉頭,緩緩向他們駛來。
“慢走。”
賀子馨點了一下頭,看向賀琦年,“不準不接我電話。”
“我知道啦——”聽起來略微不耐煩的語氣,但盛星河知道他會聽話的。
賀子馨人雖然走了,但還是留下了兩點要求,專業課不能就這麽混過去,另外一年內進不了國家隊,就得好好準備出國進修的事情。
“現在有沒有覺得肩上壓力很大啊小盆友?”盛星河捏了捏賀琦年的肩膀。
“相當大……”
“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你要開始慢慢適應起來,將來會有更多更多的選擇和挑戰。”
賀琦年點點頭,但比起這些,他眼下最關心的還是一個問題——
“你明早會送我去省隊嗎?”
“……嗯。”
盛星河從賀琦年家離開後,又去超市買了一大罐鮮奶,賀琦年上回誇他做的酸奶味道不錯,他準備再做一杯讓他帶過去喝。
嘴甜就是好啊,到處佔便宜。他心想。
…
隔天一早,大家在校門口集合。
田徑隊裡的人經常在一起訓練,就算不是一個項目不知道對方名字但總歸是見過面的,年輕的少年少女湊在一起就開始閑聊,隊伍鬧哄哄的。
盛星河一過去,聲音逐漸弱了下來。
“大家再仔細檢查一下隨身物品,看看有沒有什麽遺落的,檢查好了我們就出發了。”
“都檢查好了。”
“確定?”
“確定!”
“那上車吧。”
大家帶著幾分興奮、期待和忐忑,陸陸續續地上了車。
車上空位很多,但賀琦年硬是跟盛星河擠在了一起,這大概是這個月裡,他們最後的共處時光了。
昨晚分明想好了很多話要說,但真正見到了,又不知從何說起。
盛星河從包裡拿出一本筆記本,和好幾盒肌內效貼。
“省隊的訓練可比學校嚴苛多了,我估計你們剛過去的時候肯定扛不住,這個肌內效我自己買的,肯定比隊裡發的管用,各個部位應該怎麽剪怎麽貼我都記在本子上了,回頭要是有隊員不舒服,你給他們貼一下,以免受傷。”
賀琦年接過東西,高興中摻雜著一點失落,“我還以為你專門給我準備的呢。”
盛星河笑了笑,“你不就是隊員嗎?”
賀琦年有些苦惱,他想要的是特殊的關照,限定的偏愛,但盛星河總是在界限的邊緣橫跳。
內心的不舍,讓這趟原本漫長的路程變得十分短暫,越是接近目的地,這種情緒就越是猛烈,他甚至想狠狠地擁抱一下身邊的人。
然後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一句,我會想你的。
但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和大家聊著宿舍分配的事情,司機一停車,他就提起行李跟隨隊伍下車,盛星河走在最後,準備進去和省隊的教練做交接。
省隊的訓練基地氣勢恢宏,運動場館一片接著一片,各類運動項目都有,操場也比學校的大很多,每走過一個場館,隊伍裡都會爆發出一陣驚歎聲。
“臥槽!游泳館好大啊!”
“這裡的空氣都和學校不太一樣。”
這是一個充滿運動氛圍的地方,到處都能看見人高馬大肌肉誇張的運動員。
省隊的指導教練帶領大家簡單地參觀了一下田徑訓練中心,接著就是運動員宿舍。
“房間怎麽安排你們可以自己抽簽決定。”指導員說。
宿舍是雙人間,每個房間都有單獨的盥洗室和陽台,環境還不錯。
賀琦年和跳遠隊的於順平一個房間。
於順平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隔壁串門了。
盛星河站在宿舍門口看了一眼,“還不錯啊,之前我來省隊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好的條件,四個人一間,每次洗澡都得等半天。”
賀琦年把行李箱往房間一推,依依不舍地靠在門邊,“你要進來坐會麽?”
“不坐了,”盛星河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我得回去了,這會坐車回去還得兩個多鍾頭。”
“噢。”
賀琦年摳著背後的門把,嘴唇動了動,正想說我能不能抱一下你,盛星河突然摘下肩上的背包說:“哦對了,我還有個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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