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換成賀琦年沉默了。
他花了將近半分鍾時間才勉強消化掉“自己就算比完賽回學校也見不到盛星河”的這個噩耗。
就算告訴自己調整心態,理智對待,內心的失落還是久久無法平複。
“你要是介意也沒辦法,我急著用。”盛星河又說。
樓道裡的窗戶開著,外邊有風,空氣流通,可賀琦年依然感覺胸口發悶,呼吸不暢。
他的腦袋裡出現了兩個小人。
理性的那個小天使在說:“盛星河有自己的目標和理想,趕回去訓練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在學校練和在基地練是天壤之別,他應該早點回去。”
另外那個小惡魔邪惡地笑了起來:“你就別想理由了!明年兩月份才比賽,差這一天兩天的訓練嗎?之前明明答應過要來看比賽的,說不來就不來,這說明什麽?他壓根就不在乎你!也沒對你拿獎報什麽期望。”
小天使眼含熱淚:“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一直很關心我在省隊的狀況。”
小惡魔更加得意了:“關心嗎?恐怕都是敷衍吧。不然為什麽他連要走了都不通知你,你不打電話過去他就不會提這件事情,你連他走了都不知道。”
小天使喉間一哽,暴風哭泣。
“隨便你,我去吃飯了。”
盛星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不爽,放下了手頭的衣服,坐在床沿邊。
“你生氣了?”
“沒,我為什麽要生氣?”
這明顯是生氣了。
“對不起,”盛星河再次遞上真誠的歉意,“我答應你的事情沒做到,下次一定補償你行不行?”
聽見“補償”二字,賀琦年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小天使的眼淚也不流了,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還說他不關心我!?”
“那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是不是今天我不問你就不準備說了?”
“前幾天剛接到的通知,想著你快比賽了,就沒打擾你。”盛星河說。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算打擾呢?”賀琦年搓了搓自己的大腿,有些期待,“那你打算怎麽補償我啊?”
盛星河笑了一聲,“我還沒想好呢,要不然給你買個禮物寄過去?”
“我不要禮物,”賀琦年抿了抿唇,“你到那邊之後能跟我視頻嗎?”
他的腦袋飛快運轉,既想要達到目的,又不想自己的欲望暴露得那麽明顯,接著補充:“我很想看看基地的環境,看你平常是怎麽訓練的。”
“噢……”盛星河思索片刻,“我有個微博小號,上邊放了很多訓練視頻,一會我把ID發給你?”
“……”賀琦年焦頭爛額,“就不能視頻嗎?我一直挺好奇國家隊的宿舍長啥樣。”
神他媽好奇宿舍長啥樣。
盛星河都快繃不住了,咬牙忍住笑意,“行吧,我回頭空了發你信息。”
另一邊的賀琦年蹬直了兩條大長腿,覺得自己簡直是聰明絕頂。
…
盛星河挺煩搬家的,每次都要收拾一大堆東西,他把幾個大箱打包好以後拉到了謝宇的咖啡廳裡。
“等我安頓好之後你再幫我寄一下,運費我打你微信上。”
“這麽快就要走了啊?才呆了幾個月?”謝宇掐指一算,“三個月?”
“才三個月嗎?”盛星河覺得神奇。
大概是因為認識了很多學生,收獲了太多東西,感覺像是經歷了一段很漫長的歲月。
張大器他們張羅著舉辦一場歡送儀式,盛星河委婉地拒絕了,一是怕他們破費,二是不喜歡告別。
儀式越是盛大,離開的背影就越是顯得寂寞。
機票是下午五點多的,他早早地跟房東打了個招呼,將一大串鑰和門禁卡歸還,房東太太很客氣地送給他一些水果,祝他一路順風。
盛星河背著個雙肩包,拉著行李箱,像來的那天一樣,打車前往機場。
前所未有的興奮,感覺呼吸都暢快了不少。
他的噩夢終於快結束了。
不過興奮的同時也夾雜著幾分失落,他習慣了小朋友聒噪的聲音,密集的玩笑,細微的關心,見不上面確實令人傷感。
萬一在這期間賀琦年喜歡上別人了呢?
又或者有人跟賀琦年告白了呢?
那麽多小學妹,天天守在操場邊等著送飲料……他這一走,消息無從得知,也無法阻止。
只要基數大,總有一個看對眼的吧?
一個又一個念頭灌進大腦,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跟異地戀情侶似的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了!
不行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不能讓感情影響到自己的心態,訓練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說不想就不想,他點開手機開始看體育新聞,但腦海裡還是飄過一條加粗的紅色彈幕“你真的不在意!?過了這村可未必有這店了哦~長得好看而且還是跳高運動員~跟你那麽合得來~”
……
他又沒忍住給賀琦年發了條冠冕堂皇的問候。
【比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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