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裡咬咬牙,二話不說,開始動手扒導遊的帽子。
古鋒見狀頓時慌了神,他盡量壓著聲音詢問:“方裡,你要幹嘛?!”
方裡抿著唇:“要有一個導遊。”
古鋒愣了幾秒,突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行,這太冒險了。”
然而這幾秒鍾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傅澤仁抵達旅館門前。
方裡抓起帽子,扭頭就向樓上奔跑。
所以便有了這一幕:方裡抓著導遊的帽子來到三樓,古鋒追在他身後,一時半會兒居然追不上他。於是情緒激動地喊出一句:“方裡,你是不是瘋了?!”
玩兒命啊?誰知道那導遊的帽子給正常人戴了會發生什麽事。
這樣的行為確實比較大膽,因為關於導遊的一切只是他的猜測和推斷。
從想法到實踐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一個不小心是真有可能把命搭進去。
還好。方裡戴上帽子前,看了一眼謝柏沅,對方的反應證實了他的想法。
他相信謝柏沅會是個始終如一的人,對方之所以對他這麽好,還給了他愛,只能說明一個結論。
謝柏沅一直在尋找的人確實是自己。
所以他現在最不缺乏的就是這樣的勇氣。
傅澤仁已經從樓梯口上來了,他徑直走向方裡,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某一瞬間,他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抹極不自然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你在這兒。”他開口說道。
說不緊張是假的,方裡在這一刻心臟才歸位。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傅澤仁並沒有看出他與原本的導遊有什麽區別。在這位npc眼裡,導遊就是導遊,沒有一個指定的對象。
“嗯,出事了。”
“誰死了?”
方裡用盡量自然的語氣說道:“那個叫武丞的,屍體在樓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越過傅澤仁,和樓梯上的古鋒交換了一個眼神。
快去把導遊藏起來。
古鋒跟他還算有默契,知道方裡這邊暫時可以放下心,於是連忙放輕腳步,搶在傅澤仁之前下樓藏屍體。
方裡又跟傅澤仁聊了幾句,旁敲側擊地詢問鎮上的祭祀活動準備得怎麽樣了。
傅澤仁道:“基本上準備就緒,到時候一定會讓大家留下一段難忘的回憶。”
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挺難忘的。
傅澤仁決定下樓看屍體,他的目光掃過門後面色陰鬱的謝柏沅,腳步一頓,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轉了一圈。
“是不是還少了一個人?”
隊伍裡的人都在,在傅澤仁眼裡,唯一不在場的就是已經進入了導遊角色的遊客方裡。
方裡心跳加快,但好在維持住了這份鎮定,面不改色地應下:“那個叫方裡的,我讓他出去買點東西。”
“唔,”傅澤仁嘟囔了一句,“希望他能平安回來,否則人太少,祭祀儀式也不夠熱鬧。”
他說完這句,便下樓去了。
方裡剛松下一口氣,就被謝柏沅抓著手腕拽進了房間裡。
戴上帽子的時候他心中沒來得及顧慮太多,他知道謝柏沅或許會生氣,但是真看到對方拉著個臉靠在門板上的時候,他還是免不了的心虛。
良久的對視後,謝柏沅伸出手,語氣聽不出喜怒:“帽子給我。”
“現在不行。”心虛歸心虛,方裡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等傅澤仁走了我就摘下來。”
謝柏沅沒有再說話,他偏過頭,將人抵在門板上親吻。
這和以往的吻感覺又不一樣,這更多的是一種情感的宣泄。
緊張、不安,直到感受到對方唇舌間的溫度,那股恍若倒流的血液才重新流回了四肢百骸。
謝柏沅伸手挑開那礙事的帽簷,方裡擔心他要拿走,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帽子。
“投胎的事我不跟你搶。”謝柏沅明顯還有點生氣,但捏著方裡下巴的手還是控制好了力道,連道紅痕都沒留下。“但是道理還是要講一講,剛確認關系,你就不怕留我做鰥夫?”
“我相信你。”方裡看著他,眼神是全然的信任,“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他相信等謝柏沅醒過來,總會有解決問題的對策的。
正如他憑直覺和腦海中間或浮現的那一些零星的、碎片般的畫面,就能認定謝柏沅找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一樣。
謝柏沅哼笑了一聲。
他直接伸手過來,將帽子摘下來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方裡愣愣地看向他。
“這樣就行了。”謝柏沅隱在帽簷下的雙眼炯炯有神,“既然相信我,就要學會和我一起承擔風險。”
他這話意有所指,只是方裡暫時還聽不出第二層意思。
帽子在交換的一瞬間,一樓的傅澤仁似有所感,抬頭望了眼天花板。
古鋒刻意拖動椅子,製造出一些動靜,將傅澤仁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這幾天你們就不要再出去了。”傅澤仁道:“跟著你們的導遊,別亂跑,祭祀儀式結束之後你們就可以自行選擇離開了。”
導遊的屍體此時就窩在他們身後的壁櫥裡,這幾個人哪裡還敢搖頭說不,一個個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帽子的交換也只是將一顆定時炸彈從一個人的頭上換到另一個人的頭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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