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幾人便將床上的枕頭被子疊回原樣,桌椅也擺正,偽裝成沒人進來過的樣子。
趙小彤回過頭,只見朱易乘還愣在原地傻站著。
她喊道:“朱易乘,你幹嘛呢?”
朱易乘聞言才回過神來,慢半拍地走過來幫忙。
他將桌椅扶正,視線時不時地落在方裡身上。
又來了,又是那種感覺。
他在心裡暗暗吐槽,在剛剛方裡語氣平淡地說出他的計劃的時候,朱易乘心中劃過了一絲怪異。
倒不是說方裡做錯了什麽,事實上副本裡比他做得絕的大有人在,那些人為了測出觸發死亡的條件,經常會哄騙其他人去做實驗。
方裡只是順水推舟,把畫留在了光頭這裡。
也不是說他這樣做不好,只是朱易乘一下子不大習慣。
就好像眼睜睜看著一個小白兔變成了狡猾多智的狐狸,方裡也學精了。
偏偏這隻狐狸還套著兔子的皮,嘴上說著坑人的話,表情卻是一臉正氣,鋒利的爪子藏得嚴嚴實實。
從某種角度上,他覺得現在的方裡比起謝柏沅還要更勝一籌。
中午方裡喝了藥,被人懟進被窩裡睡了一覺。
朱易乘他們幾個也很精明,方裡睡著的這段時間,光頭來找他們,全被他們用方裡生著病為理由擋了回去。
一開始光頭還不明白,漸漸地多少也意識到了一些。他倒不惱,只是嘀嘀咕咕地說那他一個人去看台子了。
方裡一覺睡醒已經逼近黃昏,聽朱易乘他們說了光頭找過來的事後,他揉了揉眉心,問道:“什麽台子?”
朱易乘說:“好像是桂先生唱戲搭的台子。”
桂先生掛牌唱戲的時候,桂樓就是聽戲的地方,只要有票,觀眾都能進到桂樓裡來聽戲。
幾年前桂先生紅極一時,門票是有價無市,觀眾席上人頭濟濟,台子搭得也格外大氣。
哪怕這次的觀眾只有他們幾個人,這戲台子還是要搭的。
還有三天時間,桂先生就會登台唱戲。那一天也是桂雯的忌日,想要出副本,動作得加快了。
第86章 噩夢
話雖如此,天色已晚,隨意走動顯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方裡琢磨著明天起早去看看戲台,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晚。
朱易乘給他胳膊上的傷口換藥,衣服脫了看到他脖子上的項鏈後順口問了一句:“你跟沅哥戴的情侶項鏈麽?”
方裡摸著那條救了他一命的項鏈,想到了遠在列車另一頭的謝柏沅,說道:“算是吧。”
他提到謝柏沅時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的笑意,看得朱易乘一陣牙酸。
朱易乘心裡嘀咕著沅哥可真幸福,人不在,光是留條項鏈就能把方裡的心套得死死的。
看方裡幸福的表情,他把原本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那條項鏈他曾經看到過兩次。
一次是剛遇到謝柏沅的時候,那是在方裡出現之前。
那時候謝柏沅不愛說話,朱易乘撞見過他獨自站在陽台上,摩挲著那條項鏈,表情像是在懷念什麽人。
感覺到有人靠近,謝柏沅就把項鏈收起來了。他一直貼身佩戴著,一般人也沒機會看見那項鏈長什麽樣。
還有一次就更離奇了。第二次見到這條項鏈,居然是他在為方裡佔卜的時候看見的。
他的佔卜並不一定是看一個人的過去,有時候幸運的話,可以大致看到這個人一生的經歷。
他看到的應該是未來的方裡,因為畫面裡的人個頭挺高,並且看不清五官。
唯一看得清的,就是他脖子上那條令朱易乘印象深刻的項鏈。
朱易乘之後又為謝柏沅佔卜了一次,結果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樣,什麽也看不到。
他看不到謝柏沅和他相遇之前的人生,同樣也看不到方裡十歲以前的人生。
這兩人的人生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那部分。
他想得入神,手上沒個輕重,不小心按在了方裡的傷口上,方裡嘶了一聲,看著原本已經快要結痂的傷口又滲出了血。
朱易乘“哎呦”一聲,一邊道著歉一邊在包裡翻起了新的棉花和紗布。
方裡盯著傷口,在朱易乘找到紗布前,拳頭大小的傷口已經凝起了血珠,血順著胳膊滴落下來,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痕。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被他忽略的信息,比如說宅子裡的鬼,追求的似乎都是完整無損的人皮。
就連一開始剝下人面皮的鬼手,動手的時候也會刻意避開人脖子以上的部位,似乎是要確保那張皮的完整性。
至於原因,沒人留意過。
完整的皮代表著什麽呢……完美的偽裝?
方裡吐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什麽。
晚飯大家都沒什麽食欲,一來是因為戲台子一搭,他們的時間越來越緊迫;二來是因為桂先生又出現在了餐桌旁,屋內燈光無比昏暗,仆人跟為了省錢似的摳摳嗖嗖地隻點一根蠟燭。
那白蠟燭放在桌上,燭火晃啊晃,晃得大家情緒都有些低迷。
好不容易捱過一頓晚飯,眾人回到院子,簡單洗漱了一番,各自上床睡覺。
方裡前一夜夢到了謝柏沅,雖然夢的內容不那麽讓人愉悅,但能變相地在這裡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也不算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