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裡!你出什麽事了方裡!”
語氣急促、聲音清脆,是那個自稱小雅的姑娘。
方裡一指自己的身後,有謝柏沅在,先前活吞了蒼蠅似的臉色終於有所好轉。
他說得很簡潔:“有人在後面追我,白日見鬼。”
謝柏沅結合門外的聲音,在幾秒之內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然後活吞蒼蠅的變成了他。
一小時後,方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左邊是朱易乘,右邊是謝柏沅,他被左右夾擊。對面沙發坐著小雅,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朱易乘好奇地把頭探到方裡面前:“真忘了?你還記得我是誰不?”
方裡:“……”
他心裡鬱悶,嘴上噎了朱易乘一句:“記得,朱易除。”
正常人都知道這是在有意開玩笑,偏偏朱易乘這個缺心眼當了真,當即扭頭衝他大姐嚎道:“嗚哇——他連我都忘了!!”
方裡:“……”
謝柏沅把人提溜到別處去,緊抿的薄唇終於動了動。
“怎麽樣?”
他問的是朱啟鳳。
這位已經算得上是半個朱家掌權人的冷面美人,這段時間為了謝柏沅的事親自忙前忙後。
她倒不是為了從謝柏沅那兒得到什麽,而是為了幫方裡。
說白了,是為了她弟。
朱易乘先前在副本裡,被方裡救了一回,這事說起來是他們朱家欠了方裡一筆人情債。
朱啟鳳把桌上的東西一收,什麽八卦羅盤扶乩,通通被推到了一邊。
地方騰出來後,她端出了一盆清水。
“手遞過來。”
方裡愣了愣,聞言照做。
指尖被針輕輕扎破,一滴血滲出來,滴在了水裡,頓時綻放開來,像是盛開在水裡的一朵玫瑰。
方裡盯著那抹被稀釋的紅,一段畫面從腦海深處翻騰上來。
冷。
好冷。
他在不斷地下沉,四周只有一片冰冷的海水,連塊浮木都沒有。
水似乎是暗紅色的,仔細辨認之後,他才發現這似乎是被自己胸前滲出的血染紅的。
海面之上,有人在竭力嘶吼著什麽,然後海面掀起一圈浪花,有人跳了下來,穿過那些冰涼的海水,將他撈進懷裡。
他終於找回了一絲屬於自己的溫暖。
謝柏沅抓著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心輕輕搓弄著他微涼的指尖。
方裡回過神,剛剛那種刺骨的冰涼感還沒有完全消散。
他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卻沒有問出口。
剛剛那是……他的記憶?
他死了?
或者說,以前死過了?
朱啟鳳已經開了口,她道:“和我們預想的情況一樣。”
她說的是一個月前留給方裡的提醒:他的記憶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運氣好的話就能找回曾經的那些記憶,運氣不好的話,記憶會發生紊亂。
顯然,方裡的好運氣只在副本裡才發揮作用,現實中的他就是個倒霉蛋。
這一倒霉,他的記憶就像是原本就癟了一半的皮球,被人戳了洞,剩下的那一半也開始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往外漏。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謝柏沅知道,方裡也知道。
一個月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對謝柏沅承諾,自己不會再忘了他。
可是小雅就坐在自己面前,聽她的描述,他們之前是很好的朋友,不然小雅也不會有他現在的住址,而且專程跑來看他。
他能忘了小雅,就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忘了趙小彤。
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忘記朱易乘。
甚至連謝柏沅,他都沒辦法再做什麽承諾。
別墅裡的氣氛低迷了一個多小時。
天黑前,別墅裡的客人們才一一離開。
小雅走的時候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她雖然不知道方裡身上發生了什麽,但好朋友忘了她給她帶來的打擊確實不小。
她對方裡說,自己下個禮拜還會過來,要是方裡還沒想起她,她就拔禿他。
方裡:“……”這姑娘還是這麽彪悍。
他忽然之間又想起了曾經被發際線支配的恐懼。
另一邊,朱啟鳳被朱易乘拉到一旁咬耳朵:“姐,我想搬回來住。”
他難得交到方裡這麽一個仗義的朋友,生怕自己這一走,下次再回來的時候方裡就要送他一句:“你是誰?”
朱啟鳳聞言倒也不驚訝,她看了一眼方裡的側臉,應了聲好,然後又補充道:“但是我教你的那些,每天都要練,不可偷懶。”
朱易乘乖乖應下。
朱啟鳳又叮囑了幾句,接著便要離開。
“如果想刺激他找回記憶,可以試著將舊事重演,或者讓他多接觸舊物,也許會有效。”
不說舊事舊物了,他人都站在這裡,也沒能讓方裡回憶起多少。
可謝柏沅轉念又想起了什麽,忽然覺得這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或許他們之間只是還缺了什麽……比如說,那本滿載兩人回憶的日記。
因為方裡失憶的事,別墅裡的人又重新多了起來。
朱易乘、趙小彤都住了回來,古鋒隔三差五就帶著馨馨來別墅裡玩耍,甚至余佳曦她們也來過幾次。
她從趙小彤那裡聽說了方裡和謝柏沅的事,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經聽說的那個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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