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面用黑色鋼筆寫著日期,還有一個名字:方彥。
這位正是方老太太的兒子,方裡現在這個身份幼年離世的父親,以及自己曾經的……戰友。
方裡本不屬於方家,這一點只有當年幾個人知道實情。
謝柏沅原先一直想不明白,方裡為什麽會以方家少爺的身份回到自己的身邊。
在他塵封的碎片化的記憶裡,只剩下了他和方裡在一起時的零星片段。
直到看到這張照片,看到照片上幾張熟悉的笑臉,他才隱約找到了答案。
只是,還有些細節,他還是想不通。
他想,他所遺忘的,也許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謝柏沅趁方裡不注意,偷偷抽走了那張合照,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在理清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前,他決定先不告訴方裡這些,免得方裡徒增煩惱。
方裡現在雖說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但是有關身世上的問題,他還從來沒發現過。
他是如此珍惜現在擁有的親人,謝柏沅想要多留給他一些時間,讓這個怪誕的美夢保質期長一些。
這個新年,兩人是在方家過的。
謝柏沅的資料做得完美無缺,叫人實在是查不出漏洞,樊駿見他對自己的外甥確實真心,隻好先對這個人的來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該有的試探一點都沒落下,連方裡都招架不住他二舅的話術,樊駿拋過來的問題,每個裡面都夾雜著彎彎繞繞,一個不留神就會掉進他挖好的坑裡。
過完年,方裡和謝柏沅乘坐飛機回到了別墅。
原本以為別墅裡沒人,結果剛下車兩人就看見別墅亮著燈。
朱易乘和趙小彤回來得比他們還要早,一問,兩人居然都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被家裡催婚。
孩子到了一定年齡,老人就想著讓他們的生命延續下去,想要抱抱小孩兒。
這倆自己都還是個孩子,聽到催婚一個頭兩個大,大年初一剛過就溜了回來,在別墅門口不期而遇。
方裡有些好笑,他對催婚這件事頗有些感同身受,先前他奶奶就這麽催過他,還給他安排了相親。
朱易乘咬著牛肉干恨恨道:“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真可怕。”
方裡點點頭:“是挺可怕的。”
朱易乘回頭看著他,像是找到了第二個同患難的戰友:“你也被催了?天……沅哥不是跟你一起回去了?這他能忍?”
在他的想象裡,謝柏沅應該是以方裡朋友的身份過去的,兩人相愛卻不能在家長面前說,尤其方裡還被催婚,就謝柏沅這脾氣,能忍得住?
“沒啊,”方裡叼著牛肉干自在道,“之前催過,這次沒有,我說了我是帶男朋友回來的。”
“……”朱易乘憋了一會兒,最後爆發出一句:“靠!”
他受了傷,他再也不要跟這種有對象的人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第70章 往生
年後,方裡聯系上古鋒他們,喊大家一起來別墅吃了頓飯。
飯桌上大家都喝了點酒,方裡沒喝,他一杯倒,怕自己跟大家一起醉倒在桌邊。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喝醉了,趙小彤拉著余佳曦一起痛罵這個糟心的列車,古鋒抱著古馨在角落裡一個勁兒地嗚嗚嗚。
方裡拍醒還保有幾絲神志的朱易乘,把一個個醉漢拖到客房裡去安置下來。
等他回來,謝柏沅也倒了。他躺在沙發上,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從沙發上垂下去,輕輕地踩在地毯上。
方裡扶著謝柏沅上樓,將人放在床上,自己在床邊坐下休息。
他感覺過完年上來,謝柏沅的心態似乎有所轉變。
剛上車遇到謝柏沅的時候,他就覺得謝柏沅這人很特別,打怪的時候雷厲風行,面對其他事物卻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人眼底總是帶著一層淡漠,很獨,像是經歷過什麽然後封閉了自我。
哪怕是後來謝柏沅找上他,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他身邊,也只是將方裡劃進了他小小的圈子內,圈子外的人和事,一律與他無關。
從迷宮裡逃出來的時候,方裡就是出於某種顧慮,故意將時間說長了些。
一是他不想讓謝柏沅太過擔心,關心則亂,緊要時刻不能出岔子。
二是他有種直覺,如果他當時說出帽子只能戴三分鍾,謝柏沅一定會立即拉著他離開鎮子,一秒鍾都不會逗留,更不用說騰出部分時間來尋找隊友。
這是之前的謝柏沅。從方家回來後,謝柏沅似乎沒那麽封閉了,他默許方裡邀請朋友來家裡吃飯,並且在餐桌上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
雖然今晚的菜都是請的廚師來做的,因為謝柏沅聲稱自己隻給方裡做菜。
對於他這樣的轉變方裡是頗感欣慰的,他坐著感慨了會兒,然後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起身之際,謝柏沅從後面拉住了他的手。
“你去哪兒?”他一隻手抵在額頭上,眼睛微眯著,像是剛剛睡醒的獅子。
方裡知道他醉著,有些無奈道:“回屋……去睡覺。”
謝柏沅呢喃了一句什麽,方裡沒聽清,讓他再說一遍,於是下一秒便被人拽倒在了床上。
謝柏沅手掌撫著他的後頸,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在我這兒也能睡。”
睡是能睡,只是這個睡就別有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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