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熠才紅了一年都不到,位置依然並不穩固,因此現階段最該做的就是通過綜藝、專輯、見面會等等各種各樣的活動來維持曝光、保持粉絲熱度。
可是此時此刻,他居然用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後路全部都堵死了。
秦楮杉不可思議地問:“走純粹的歌手路線,你對自己就這麽自信?”
盡管偶像轉型是遲早的事,但以陶熠現在的年齡,偶像這個身份所能帶來的紅利,至少還能再吃個十年八年。
然而他卻對眼下的熱度沒有絲毫留戀,甚至連偶像的位置都還沒有坐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轉型走實力路線。
無論他有沒有足夠的實力支撐,但眼下階段,放棄流量,於他而言,簡直無異於對自己偶像身份的自殺。
秦楮杉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
陶熠卻是一臉平靜,好像這並不是什麽驚人的決定:“其實當初關老師問我要不要來夏至的時候,我就已經考慮好了。我不擅長營業,也沒有什麽討喜的人設,音樂是我和外界交流的唯一工具。”
秦楮杉一直以為陶熠並不懂得這些,沒想到其實他對自己的認知一直很清晰。
其實在和陶熠近距離接觸的這一段時間,秦楮杉愈發覺得他確實不像一個典型意義上的偶像。
陶熠展現在鏡頭前的樣子,和私下裡沒有任何差別。身邊的人當然可以說,這是因為他真實,但是對於遠距離觀望他的人而言,這樣不擅長營業的性格,甚至連任何人設都沒有,完全不符合一個偶像應有的基本配置。
身為一個偶像,擅長營業也是藝能的一部分,這也是為什麽,最初陶熠和傅奕茗爭奪第一名的時候,盡管傅奕茗的舞台綜合實力比不上陶熠,但人氣仍然能壓他一頭了。
若不是傅奕茗後來被曝光惡行,觀眾和粉絲永遠不會知道他在鏡頭背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也許他如今的人氣會比陶熠還要火爆,依然能靠著種種人設和營業的手段,讓成千上萬的粉絲為他瘋狂。
偶像是一個販賣夢想的職業,但歸根結底,他們的夢想本身就如同一個個薛定諤的盒子。
沒有人能真正知道,這個名為“夢想”的華麗外殼裡包裹著的,究竟是真實還是泡影。
陶熠接著說:“當初選擇做練習生,也只是為了有一天能擁有一個唱歌的舞台,偶像從來都不是我最終的歸宿。”
秦楮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了大半天,才艱難地道:“可是你現在不靠人設也已經擁有很大的粉絲流量,只需要維持現狀就好了,偶像的身份對你的音樂道路來說只有加成,不會拖任何後腿。”
陶熠搖了搖頭:“你那天對我說,身為一個偶像,如果輕易地把感情付出給一個人,那就是對所有粉絲的背叛。既然如此,現在的我就已經不配做一個偶像了。”
秦楮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還遠遠沒有走到這一步,你更沒有必要因為我……”
他說不下去了,低下頭,鬱悶地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就聽陶熠柔聲道:“你不用因為我的決定感覺到壓力,因為我遲早會走出這一步。既然我真心熱愛的是音樂,就應該做一個腳踏實地的音樂人,寫出更多好的作品,才是最好的回饋。”
“音樂人?”秦楮杉忍不住地著急道,“你知道做一個音樂人有多難嗎?你成為一個流量偶像,隻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成為一個知名音樂人要多久?有多少人寫了一輩子的歌,到最後依然籍籍無名?”
陶熠卻固執道:“可是偶像又能做多久呢?偶像的身份如果沒有實力維持,也注定是難以長久的。更何況音樂的好壞本來就不該用流量來衡量,如果是真正的好作品,就一定會遇見喜歡它的人。如果我寫不出來任何好作品,籍籍無名……就籍籍無名吧。”
說著,他轉過頭看向秦楮杉,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目光認真而堅定:“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肯聽我的歌,我就可以永遠唱下去。”
秦楮杉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落進了陶熠的眸子裡,只見那雙眸子久違地迸發出星星般璀璨的光芒,如同他第一次遇見陶熠時一樣。
感覺到自己的心又開始怦怦直跳,他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秦楮杉努力地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正色道:“陶熠,你年紀小,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所以看什麽都很天真。且不論性取向這個問題……或許你只是對一些偶然的事件耿耿於懷,又或許是把困境之中的一隻援手誤會成了愛情。無論如何,哪怕你現在真的喜歡我,這份喜歡又能維持多久?總有一天你會遇見比我更好、也更適合你的人,你才十九歲,你的人生還很長很長,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做。”
陶熠的眸色忽明忽暗,半晌,他的臉色沉了下來:“你太低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頓了頓,他又看向秦楮杉,眼神裡已經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篤定:“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為什麽我是一個人嗎?因為我本來已經打算退賽去酒吧做駐唱了,沒想到在機場遇見了你。也是因為你,我才在心裡決定再試一次,所以最後還是回了節目組。後來每一次經歷那些無緣無故的不公,有很多次我都已經處於絕望的邊緣,可每次都是因為想起來身後還有你在支持我,才讓我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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