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所以現在事實就是簡京跟余軻住在一起。簡京收拾了衣物去洗澡,余軻暈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坐起來,眼睛裡哪裡有一點醉意。
咦?嘖。
逐鹿奧斯卡。
等簡京洗澡出來,簡京眼裡的余軻是醉著睡著的。
他穿著睡衣赤腳走出來,就看見余軻側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睡顏溫柔又安謐,長長的睫毛在眼睛底下打下一圈陰影。眼睛周圍的皮膚太脆弱了,到現在還發紅,是那種,春天桃花的顏色。
簡京慢慢走過去,走到床邊坐下,俯身看余軻的臉。
太好看了。簡京想起還沒退役的時候那些可愛的女粉絲吹可可,都說他是人間仙子。
或者說是天使。這個比喻過於俗濫,簡京笑起來。
余軻眼睛閉著,睫毛很長,有一點顫抖,臉頰是白瓷一樣的素白。有一綹額發從額頭滑下來,落到右眼旁邊,正好擋住了那一顆小小的淚痣。
簡京忍不住伸手,輕輕撥開那一段發絲。指尖輕輕碰到了余軻臉頰附近的皮膚,指腹感受到溫熱的皮膚觸感。
那一顆細細的淚痣露出來,簡京用食指輕輕碰了碰它,一時間覺得氣氛過分溫柔。
“某年月日夜 有一匪徒持鑲銀彎匕入我夢境
眼角綻一枝三月桃花與月光合謀
叱曰:意欲何為?
對曰:我余某不斬無名之輩
英姿颯然一刀剜心我怦然心碎
夢覺時分卻見其於臥榻上酣眠
全然不知方才一場對我心的謀殺”
簡京洗了頭,頭髮還滴著水,怕水滴到床上,往後退了一步。但誰知手腕突然被余軻抓住,余軻迷蒙之間睜開眼睛,小聲說了一句什麽。
簡京湊過去,問:“……你說什麽?”
余軻握著簡京的手腕,把他往床上一帶,翻身起來捉著他兩隻手腕直接把他按在床上。
簡京被壓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揚起頭問:“幹嘛?”
好嘛,鋼鐵直男。
這種氣氛還能幹嘛?
余軻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睛裡水光迷蒙,突然俯下身叼住簡京的唇瓣。
大概喝醉了的人有點莽撞控制不住力氣,簡京被他的牙齒磕到,感受到一絲細微隱秘的疼痛。
這疼痛是真實的嗎?
他被親得喘不過氣來,只能揚起頭閉著眼睛被動地承受,可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余軻自己也喘不過氣來了。
好菜,吻技是真的菜。
簡京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種旖旎多情的氣氛裡心裡隻感到好笑。他喘不過氣,一把推開身上的余軻:“可可哥!”
“啊?”余軻被推開,手掌撐在簡京身體兩側,無辜地看他。
“你醉了?”
“我沒有。”
又開始車軲轆話。簡京換了個話題:“你該去洗澡了。”
“哦。”
余軻很聽話地坐起來緩了緩,站起來收拾東西往浴室走。
簡京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艸,被親腫了,有點疼的。
這種疼痛是真實的。
112.
浴室水聲沙沙作響。
簡京赤著腳走到陽台上,撐著欄杆看窗外S市燦爛輝煌的夜景。
視覺。
彌望的是城市的燈火。
觸覺。
晚風吹拂清涼濕潤。
……聽覺。
浴室水聲沙沙作響,水滴在地板上瓷磚上,然後一齊往下水道流去。簡京閉上眼睛,腦海裡開始勾勒浴室的畫面,暖流,蒸汽,黑發,手指,還有水滴,順著胸腹往下流,最終隱沒。
簡京覺得不行。
不能再想下去了。當場表演升旗儀式,有點猛的。
他把自己摔進吊椅,摸出平板開始玩沙雕遊戲。
耳朵幾乎是癢的,耳邊全是水聲,這些水聲讓他沒有來由地想起在日本關東度過的童年暑假。那時候的雨聲也是這種令人遐想的白噪音。徹底的清潔與靜寂同在,水是雨,讓人耳朵忍不住滋生出纖細的聲響。
因為昏暗和靜寂,一切事物顯得敏感。
沙雕遊戲裡人物突然死亡。簡京把平板往旁邊一丟,枕著手臂閉起眼睛想心事。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丁點走路的輕響。簡京睜眼就看見,余軻趿拉著拖鞋,一邊擦頭髮一邊往他這邊走。
被蒸汽熏過,他的臉頰全是紅的,又因為有點小醉,看到簡京就笑,看起來不像很清醒的樣子。
簡京也看著他笑,傻裡傻氣。
喝醉了余軻擦頭髮也不太會,隨手摸兩把完事。
簡京心裡感慨原來喝醉的可可是這樣的,從吊椅裡站起來叫他:“可可!我幫你擦頭髮吧。”
“什麽?”
余軻有點遲鈍地偏頭看他。
好可愛,歪頭殺。
簡京跳著走過去,把他按到沙發上,坐在他身後給頭髮隨便呼嚕一把,然後用手指梳他頭髮。
一邊梳簡京幾乎要靠到他肩膀上去,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可可,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的頭髮是藍色的。”
“什麽?”
“就是……大概是,粉絲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