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保送了,馬上就可以出國留學……”
許昭的手握成了拳頭,眼眶又偷偷紅了。
他控制不住。
一想到,本來席天的未來有無限可能,他就難受到心都一抽一抽的,宛如一口氣卡在嗓子裡,說話都哽咽。
鄭成張開口,然後慢慢閉上了嘴。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席天的腿又回不來了。
他妹妹,從小就跟在他身後要抱抱的小姑娘。怎麽能受到這些事的影響。
所以,鄭成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鄭成掛掉了電話。
***
於是許昭找到了席天,跟他說:“你搬過來,和我住,我來照顧你吧。”
“……”
許昭說:“鄭成他不是好東西。”
席天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然後有些嘲諷的笑了:“你就是了?”
“……”許昭啞口無言。
許昭十分激動地把鄭西西的事情告訴了席天。
席天沉默了很久。
然後問:“說夠了嗎?”
“可以走了嗎?”
於是許昭走了。
席天抓住了自己的衣領子,痛苦的低下了頭。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麽還要告訴我呢。
當天,鄭成照常來接他。
一直回到了家。
席天複述了一遍許昭的話。
然後問他:“是嗎?”
“……”,鄭成移開了視線。
席天看著他的舉動,已經知道了所有回答。
他攤開了手掌,表情冷漠:“把我家門鑰匙還給我。”
鄭成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他的手腕,“席天,你聽我說……”
“把鑰匙還給我!”
席天幾乎是尖叫著,說出了這句話。
他明明坐在輪椅上,卻虛弱的像是馬上要倒地不起。
席天的渾身都在顫抖。
一直清亮的眼眸蒙上了朦朧的一層水霧。
認識這麽多年,鄭成還是第一次看見席天這幅表情。
他的名字叫鄭成,但是他卻一點也不真誠。
席天說:“以後不用來了。”
“跟你妹妹說一聲。”
“救她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沒有之一。”
席天扶著輪椅轉了個身,然後進了自己的屋裡,最後關上了門。
他抵著門,捂住了自己的臉,像是被什麽東西壓垮了脊梁一樣,趴在了膝蓋上。
許久以後,被遮擋住的唇縫裡,溢出了一聲忍不住的嗚咽。
事情就是這麽冰冷殘酷。
那麽你是想要事情的真相,還是虛假的平和。
***
席天拒絕了許昭的好意。
而且下一次,許昭找來的時候,一個診所裡的宋醫生告訴他,席天辭職了。
並且留下了一封信給他。
許昭怔然地打開了信。
上面只有短短一段話。
“如果你曾經真的喜歡過我。那我懇求你,請不要以任何方式來打擾我的生活。”
***
許昭很難過。
他覺得自己可能又做錯了,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沒錯。
直到有一天,鄭成突然打了電話給他。
鄭成問:“席天不見了,他是去你那裡了嗎?”
許昭一愣:“不,他沒有聯系我。”
“他一個殘疾人,”鄭成的話語有些愣愣的,“他又不認識別的人,他連一起上班的宋醫生都不熟,一個人……能去哪兒呢?”
許昭對著電話裡咆哮:“你不是說你能看好他,不讓我費心嗎?你就是這麽看好他的?!”
“廢物東西。”
他把手機重重的往牆上一砸,說的這句話,卻不知道是在罵他還是在罵自己。
鄭成是來還鑰匙的。
他照顧席天的動機不純,但是他是真的願意照顧他,照顧席天已經是他的責任,無關情愛。
所以,他尊重席天的選擇。他也是來和席天道歉的。
結果敲門敲了很久,沒有人回應。
鄭成猶豫了很久,用鑰匙打開了門。
屋子裡空無一人。
鄭成心頭一跳,然後撥打席天的電話。
沒有接通。
他是在那一刻起,突然慌了。
鄭成能轉的地方都轉了,去保安室看了監控,發現席天是昨天走的。並且出去後沒有回來。
他給公安局打電話報了警,卻被告知失蹤不到48小時,沒辦法立案調查。
所以他才打了許昭的電話。
在鄭成看來,許昭是個家喻戶曉的歌星,總該比自己有能耐。
在鄭成打了電話的兩個小時後,許昭從錄音棚裡趕了過來。
他風塵仆仆,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滿臉都是暴躁。像個被激怒的動物。
這還是他在現實裡第二次看見鄭成。
兩個人對視了兩眼。相看兩厭。
打一架並不能讓事情變好,所以許昭忍住了上去直接給鄭成一拳的衝動。
鄭成下意識的推了推眼鏡,表情淡漠:“你之前讓我離席天遠點,我拒絕了。”
“我是康復醫生,南開大學心理學博士。”
“我不是要和你搶人,我對席天……也沒有別的什麽想法。”鄭成遞過了一個牛皮本子,“我不僅是他的康復醫生,也是他的心理醫生。他的心理狀態一直都不太好,這也是我到現在也不敢讓他一個人生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