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麽還有心思去公司?”
“去公司也不能說明他心裡不難受啊!這些都是必須要解決的事情,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是情非得已的。再說了,一般人也沒有那麽狠心,有再大仇恨也不會一把火把自己老婆孩子和房子全燒了,還搭了一條無辜的人命……”
喬離停下來看著他,表情很平靜:“要是有呢?”
林漠愣住了,他就知道,就算自己再努力,再給他溫暖和安全感,他還是放不下以前那件事。不過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這世上,真的有那麽狠心的人嗎?”我爸他……會不會是清白的呢?
然而真相就擺在喬離面前,這十幾年來它無時不刻不提醒著他,親情有多不堪一擊,仇恨能蒙蔽人心。
林漠剛想再勸他幾句,就覺得額頭上一抹冰涼。
他抬頭看天,幾片乾雪飄飄揚揚地落下來,剛碰到地面就不見了。
“下雪了。”喬離伸出手,試圖從空中接到一兩片。
林漠不禁失笑:“你在北方都待這麽長時間了,怎麽表現得還像個第一次見到雪的南方人一樣?”
喬離瞥了他一眼,搖頭道:“大隊長,你是不是對南方有什麽誤解?”他在南方生活了十幾年,就不說南方的冬天陰冷潮濕有沒有暖氣,由於空氣中水分較多也經常降雪,光是那怎麽捂也捂不熱的被窩就夠他受的了。
“我從沒去過南方,別說,我都不知道是我倆誰身上帶著死神氣場,上次剛說要去南方玩一趟就出了案子。”林漠盯著他又想了想,“我覺得是你。我遇見你這半年比以往五年的案子都要多,還複雜。”
“可能吧!”喬離繼續往前走,“說不定我還是天生克夫命,真的,你要小心了。”
“那你夫君我就是天生旺夫的,”林漠停下來,伸出手,掌心正好接了一片雪花,在他的體溫下很快就融化了,“喬離。以前那些事,你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也罷,以後我會好好待你,讓你每天都幸福得想不起這些。”
“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油嘴滑舌的?”喬離嫌棄地說,“還幸福的想不起這些,我這工作這麽忙,應該是忙著解剖想不起這些吧!”
林漠把剛學的情話用上了,效果適得其反,此時正蔫頭蔫腦得悶頭走著。喬離見他被打擊到了,有些自責,但又不止說什麽好,只能把話題往案子靠攏:“那個保姆,你們找到她家屬了嗎?”
“還沒。說來也奇怪,怎麽這許海燕一點信息都查不到,像個外來戶一樣……不對,外來戶也要登記啊!也不知道張新從哪裡弄來的這人?”
“張新從沒家政中心找保姆,說明他認識許海燕,說不定還能什麽聯系……”
“不過這些等明天才能問到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樓下。喬離感覺手莫名地酸澀,應該是之前的手傷還沒好又連續工作了這麽長時間的原因,他進了房間匆匆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林漠洗好澡後就發現蒙在被子裡呼呼大睡的喬離,他掀開被子,用手揉了一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歎氣道:“果然又不吹頭髮……”
他將吹風機調到最小,小心翼翼地給喬離吹幹了頭髮,就勢躺在床上,緊緊抱住他,在他額前輕輕吻了一下。
兩人一夜好眠。
審訊室裡,張新的眼下一片青紫,那張英俊的面龐也顯得憔悴不堪。
“高警官,你說可能是謀殺案,讓我同意解剖我也同意了,結果你們解剖完不去抓犯人反而在這像審犯人一樣審我,我剛死了老婆孩子,公司還有一堆事兒,我才是受害者!” 張新眼圈發紅,聲音因為嘶吼變得沙啞,看起來很疲憊,他在公司處理了一整夜事情,又剛失去了至親,此刻還被當成犯人這麽審著,任誰情緒都會崩潰。
“張先生,”高策盡量安撫著他,“我們還很想抓住犯人,但是現場沒留下什麽線索,所以希望您能配合我們,也好讓您的家人如土為安。”
張新似乎又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一場大火中無情地葬送了生命,他呼吸開始急促,使勁撕扯著領帶,身上那件西裝也是昨天的。
但那領帶像是要和他作對一樣,死活解不開,張新徹底放棄後就坐在那一動不動,低著頭,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高策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他在流淚。
他拿著筆錄本默默地走出審訊室,現在問的話也不會問出什麽,不如給受害者家屬一些時間。
“頭兒,你來啦!”高策沒打開筆錄本,“他剛來,但是現在情緒不穩定,還是別現在問了,等他接受事實之後再問吧!”
“恩。那現在也只能從屍體上找線索了。”林漠決定把案子再分析一遍。
“哎!我們這樣會不會太無情了……”葉念念眼圈不知不覺也紅了,“他剛死了老婆孩子,連續兩天都沒休息,我們這麽問他真的合適嗎?”
“案子破不了對他才是無情,”林漠拿出白色板和黑色馬克筆,“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把案子破了,讓受害人沉冤得雪,讓家屬早點安心。至於其他的,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也會處理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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