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們瞬間如同全數湧上前來,心情熱切地將程燎與娃娃臉團團圍住,提醒他們將邀請函拆開來看。
邀請函印著余微微生日派對的時間與地點,周六晚上在鎮上的酒吧裡。完美避開程燎的工作時間不說,還考慮周全地邀請了程燎的朋友。
大約在余微微看來,自己或許也是被放在“程燎朋友”這個挑選范圍裡的人。
“周六晚上沒什麽事情。”娃娃臉小聲嘀咕完,扭頭期待地看向程燎,“程哥你去嗎?”
“不去。”程燎說。
娃娃臉心中雖然覺得可惜和遺憾,但也無條件支持對方做下的決定。
林原野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心中卻漫不經心地猜想,以余微微心思細膩且滴水不漏的程度來看,事情多半不會就這樣簡單解決。
不然也就無法說通,為什麽來送信的不是余微微本人,抑或是其他普通身份的人,反而偏偏是政府那邊的人。
他的料想沒有錯,考慮到會被程燎拒絕的事情走向,余微微直接選擇了從工頭那裡下手。送完那人離開的工頭,很快就原路返回來,找程燎與娃娃臉遊說談話。
政府那邊與工地過檢事宜息息相關,假如他們兩人接了邀請函不去,就怕日後對方會想方設法地為難他們。且來送邀請函的人也明確提及過,只要程燎明天晚上能去,以後他們工地想要辦事開條,自然也會變得更加方便。
工頭和他們談的這些話,與其說是要求,倒不如說是請求。談話結束以後,程燎答應對方會去。工頭自然也是喜出望外,決定周六破例給他們放假。
程燎既然要去,林原野自然也要去。
三人約好明天下午,在程燎住的地方見面,晚上再一起過去。當天林原野回家沒多久,就從酒吧老板那裡聽說,余微微周六已經在酒吧包場,明天還會有人過去提前布置場地。
他們的見面時間雖然約在傍晚,但林原野在第二天中午,就以家中沒飯吃作為借口,提前去了程燎住的地方。
男人出來開門的時候,仍舊是穿著隨意黑發微亂的懶散模樣。從拉開的鐵門邊走進去,林原野忍不住回頭問他:“你中午才起床?”
伸手帶上院子的鐵門,程燎雙手插在大褲衩的口袋裡,聲音略低地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沒有買菜,你想吃什麽?”
“你原本打算吃什麽?”不用他帶路,林原野輕車熟路地朝屋內走。
“煮麵吃。”程燎言簡意賅。
林原野心中微愣,回想起他日常生活中的拮據,語氣不變地順著他的話道:“我也吃麵。”
男人踩著拖鞋從他身側慢悠悠走過,徑直去開角落裡冰箱的門。
看他找食材去廚房煮麵,林原野對下廚一竅不通,也就沒有跟過去,而是自覺在沙發裡坐了下來,等著對方叫自己去端碗。
然而對方也沒有叫他去端面碗,煮麵似乎不需要花上太多時間,程燎很快端著第一碗面出來,將面碗和筷子擺在他面前,示意他自己先吃。
林原野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垂眸看了一眼對方煮的面。碗裡雖然不見任何煮麵的配菜,面裡的紅油辣湯看上去卻很開胃。
他握著手裡的那雙筷子,夾住碗裡的面條慢吞吞地卷起來。未料卷開最上層的面條以後,埋在中間金黃微焦的煎蛋,就徹徹底底地露出完整的原貌來。
林原野眉尖略微向上挑起,夾起藏在碗裡的煎蛋咬了一口。酥香焦脆的味道瞬間從唇齒間散開,林原野心情愉快地眯起眼睛來,未曾想過自己也會喜歡上煎蛋的口感。
余光瞥見程燎端著面碗在旁邊坐下,視線掠過男人握在手中的筷子,林原野忽然面露幾分若有所思,“你一個人住,怎麽會買兩雙筷子?”
眼前的人還未出聲回答,他倒是又順藤摸瓜地回憶起來,程燎這裡喝水的杯子也有兩個。然而從之前在這裡洗澡,自己借對方拖鞋穿的事就能看出,程燎並非是習慣多買日用品的人。
“買來備用。”男人回答他。
“備用什麽?”林原野下意識地張口接話,問完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又落入了對方設下的套中。
果不其然就見程燎眉毛微微揚起,視線緩緩落向他拿筷子的那隻手,“這不就用上了嗎?”
分明是再平常不過的解釋話語,林原野卻不知道怎麽的,聽得兩側耳根隱隱發熱。
但即便如此,林原野心中仍舊保留有足夠的理性。畢竟兩人之前互不相識,程燎多買的水杯和筷子,自然也就不可能是為他準備,
他的視線在半空裡飛快遊走,想要若無其事地將話題轉移,卻在看清程燎吃的那碗面時,臉上浮現出了輕微的怔色。
鋪在上方的面條已經被筷子挑開,然而程燎的碗裡卻不見任何煎蛋。
他目光略微困惑地抬起頭來,“你不吃煎蛋嗎?”
“只有一個。”程燎淡淡接話。
說不上來心中是什麽滋味,林原野低頭想要將碗裡的蛋夾給他,視線觸及煎蛋上的缺口時,才記起來就蛋已經被自己咬過。
林原野用筷子將煎蛋分成兩半,想要將自己沒吃過的那半分給他。隨手丟在沙發裡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他一邊回頭在沙發裡找手機,一邊讓對方將自己沒吃的那半煎蛋夾走。
身後很快傳來男人動筷的聲響,程燎沒有拒絕和他分吃同一個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