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打的,沒叫別人。” 林原野如實坦白道。
話音落地,輪到對方反過來,笑著將他罵了一頓:“你是不是傻?就算是來不及去叫人,動手前也得先套個麻袋,事後銷毀所有證據吧。”
林原野唔了一聲,盤起雙腿在沙發裡坐下,“我這不是沒忍住嗎?”
“沒事,等哥哥我回國,再去他那裡幫你找回場子。” 發小安慰他。
心知他家中也不會放任他去招惹程斐,林原野聽得左耳進右耳出,最後帶著幾分明顯的敷衍,語調懶洋洋地接話:“知道了哥哥,你先順利回來再說吧哥哥。”
兩人這會兒時差不對,也沒有再多說,話題聊到這裡,就互相掛掉了電話。下一秒,他放下手機抬起頭,就看見程燎洗完澡從門外跨進來,停在沙發前垂眸開口問:“你有哥哥?”
林原野面容微怔,仰起臉龐回望他,“親的嗎?沒有。”
程燎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並未解釋剛才問話的由來,只收回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道:“該睡覺了。”
林原野從順如流地回答:“好。”
順手將手機放在桌上,他起身跨過擺在外側的折疊床,上了裡側程燎睡過的那張單人床。床上仍舊還維持著,下午男人睡過以後的微亂模樣。他接過對方遞來的新枕頭與毯子,垂眼掃向兩張床中間。
中間的距離不窄也不寬,看上去倒是有些像,小賓館的雙人間裡,並排擺放的兩張單人床。大概是面朝外躺下來,就能將程燎睡臉清晰收入眼底的距離。
林原野抱著毯子唇角微翹,對兩人睡覺時的距離十分滿意。他等著程燎過來睡覺,對方卻站在門邊開口:“你先躺下,我關燈了。”
他這才發現,老平房的頂燈開關裝在門邊,似乎有些不方便。記起手機還在桌上,他遲疑了一秒,最後還是沒有起身去拿,抱著毯子側身朝外躺了下來。
伴隨著開關發出的細小聲響,視野內瞬間就陷入了不可視物的黑暗裡。耳旁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很快就看見,程燎借著手機屏幕上的微弱光芒,走到了外側的折疊床邊。
對方按滅了手機上的屏幕光,將手機放在枕頭旁,脫鞋躺上了身後的那張床。
黑暗中又傳來程燎翻身的細微聲響,林原野維持著朝外側躺的姿勢沒有動,眼睛卻無法從黑暗裡看清男人的五官與輪廓,甚至無法辨認出來,對方是面朝自己還是背朝自己側躺,抑或只是仰面平躺而已。
林原野在淡淡的失望裡閉上雙眼,開始嘗試著從腦中催生睡意。然而大概是身下的床板太硬,他有點睡不習慣,時間分分秒秒地從空氣裡流逝,連帶著也抽走了他積攢的所有睡意。
更加不妙的是,晚上在酒吧裡喝過的那些酒,似乎尚未徹底排出體內。此時此刻即將入睡的深夜時分,也仍舊緩慢卻又明顯地匯聚向了他的小腹。
輕輕地在床上翻了兩次身,他終於忍不住摸黑坐了起來。在床上靜坐兩秒以後,他聲音極低地開口,在黑暗裡叫了一聲程燎的名字。
躺在折疊床上的男人並未給出回應,似乎是早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
林原野低下頭來,嘗試著在床邊尋找鞋子未果,記起程燎放在床邊的手機,腦中回憶著對方手機燈光熄滅的最後位置,起身赤腳走向男人床邊。
察覺到小腿抵住床邊時,他慢慢彎下腰來,伸出手沿著枕頭邊緣一路朝裡摸索。
手機似乎放在靠外的那側,林原野一隻手撐在床邊,另一隻手從男人臉上方越過,意圖繞過對方去拿手機。
然而他大概是低估了整張床的寬度,指尖最遠也隻堪堪觸及男人肩頭的位置,無法再摸向更遠的地方。猜測程燎應該是仰面平躺的姿勢,林原野抬起一條腿來,動作輕緩地將膝蓋壓上床沿,掌心朝下按在男人身側,嘗試著將自己的上半身撐高騰空,越過靜靜平躺的程燎伸出手去。
這一次,他的指尖終於夠到了程燎手機的邊角。光是指尖夠到還遠遠不夠,林原野盡力將身體拉到最長,同時稍稍壓低了自己腰部的高度,以一種堪稱不可思議的柔軟腰力,將自己的指尖往前送了送。
他順利地將手機抓在了掌心裡,卻面臨著這樣的高難度姿勢,有些難以收場的尷尬場面。林原野維持著原有的姿勢,支撐在半空裡休息了幾秒,才動作小幅度地慢慢往回收腰。
他退得緩慢卻平穩,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似是感覺到身下那張小小的折疊床,無法完全容納下自己的一雙長腿,熟睡中的男人輕輕屈起一條腿來。
對方屈起來的那條腿,不偏不倚恰好頂到了林原野壓在床沿邊的膝蓋上。膝蓋不受控制滑向床外,林原野的身體霎時失去平衡,眼看著就要砸向男人的懷裡。
電光火石之間,一雙寬大的手掌沒入衣擺下方掐上他的腰,在黑暗中將他穩穩地扶住了。
“別亂動。” 程燎帶著睡意的低啞嗓音自耳旁緩緩響起,“折疊床承不住兩個成年人的重量。”
第17章 短工
林原野果真就沒有再動,從床沿邊滑出去的那條腿,晃晃悠悠地掛在半空裡。他手裡握著程燎的手機沒放,換上略帶抱歉的口吻解釋:“我想出去上廁所,屋裡太黑找不到鞋子,手機也不在身邊。”
程燎低低嗯了一聲,開口提醒他:“你先把腿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