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賀逾從不懷疑汪寒文的業務能力。
汪寒文:“那你是在擔心他。”
賀逾:“……”
他沒說話,只是把身份證和錢包裝好,剩下的行李等助理找人快遞回去。
汪寒文見他沒否認,心中一動,“賀逾,你對洛時熙一直很特別,你感覺到了嗎?”
賀逾還是沒說話,只是在關門抽出房卡前,多看了一眼桌上買的紀念品。
看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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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時熙是在半夜被叫醒的。
工作人員敲響了他們的宿舍門,讓洛時熙趕緊出來。
洛時熙睡眼朦朧的起床,出門卻發現工作人員面色不對,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隱約的譴責和憤怒。
洛時熙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怎麽了?”
工作人員一想到眼前這個討人喜歡的男孩父親,竟然做出了令人不齒的事情,他的態度就好不起來,語氣生硬,“你經紀人找你,說有事。”
洛時熙感覺到了他的不友善,沒有多問,跟著工作人員到了節目組。
一進去,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氣氛沉默。
導演從監控器前抬起頭,看向門口一臉茫然的洛時熙,歎氣,“你經紀人找你,讓你立馬聯系他。手機我給你放桌上了。”
洛時熙點頭應是,過去拿手機的時候,聽到身旁一人小聲冷哼。
“殺/人犯。”
洛時熙渾身一僵,放於身側的手指顫抖起來。
一句話,把他拉回了當初的絕望、無助與黑暗。
汪寒文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電話剛一接通,汪寒文沒有寒暄,語速飛快的交代,“洛時熙,你們家的事現在被放到了網上,具體你可以自己去看。我要說的是,你現在必須保持冷靜,不要衝動行事。”
洛時熙握緊手機,指尖發白。
明明是仲夏,他卻覺得有一股涼風從後背滲透上來,侵入到骨子裡,讓他牙齒凍得咯吱作響,四肢冰涼。
汪寒文不在乎那頭有沒有動靜,繼續說道:“我現在要做航班飛回去,期間手機開飛行模式打不進電話,你用這段時間好好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理清楚,一點都不要隱瞞的發到我的微信上。記住,一、點、都、不、要、隱、瞞,明白了嗎?”
一旦情報有誤,對公關團隊而言是個巨大的紕漏,會被抓住釘死在恥辱的十字架上。
洛時熙怎麽不明白。
他甚至聽出了汪寒文特意讀重的那幾個音。
手指緩緩捏緊。
手機不堪重負,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他像失去全身力氣一樣,驟然失了力道。
“所以,您不信我,是嗎?”這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什麽?”汪寒文沒聽清。
洛時熙蜷縮著手指,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那一份苦意,“沒什麽,我會把證據全部交給您。”
反正這也是他離開節目組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
此時,不過是把時間線提前了。
汪寒文覺得這說辭怪怪的,還想叮囑兩句,賀逾拿著票走了過來。
汪寒文:“對了,賀逾跟我一起回去。”
洛時熙聞言,“嗯”了一聲,沒什麽情緒。
賀導師跟汪先生是一起的,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家的那點破事,也是跟汪先生一樣的看法吧。
洛時熙,人家不了解你,這樣看也無可厚非。
洛時熙心底拚命地辯解,可是卻像半隻腳踏在了懸崖邊上,只需輕輕一陣風,就能把那個身形單薄的人推入無底深淵。
周圍人都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個看向他,惡意的目光遠比善意的多。
下一秒,賀逾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傳到了洛時熙已經開始鈍感的腦子裡。
“小熙,等我回去。”
他頓了下,說:“別害怕。”
洛時熙低下頭,輕輕應了聲:“嗯。”
凌晨三點的樓梯轉角處。
往日喧嘩擁擠的大廈此時空無一人,走廊上連燈都隻開了綠色應急燈。
洛時熙蜷縮在角落裡,安全出口牌上的幽綠燈光照在他臉上,照不進眼睛裡。
他動動已經麻木的腿,打開了微博。
微博卡了半分鍾才跳出消息。
他的後台已經不能看了,都是不堪入目的辱罵聲,前台的評論區也已經淪陷。
如果不是工作室一直在壓熱度,估計這會咒他去死的人更多。
洛時熙顫著手,把那一條條的評論看下去。
或許很難想象,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竟然對另一個人有這麽大的敵意,恨不得他立刻被處以極刑。
在看了百來條評論後,他沉默半晌。
好像是外面有人出來上廁所,把感應燈弄亮了。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洛時熙抬頭,久不見光的眼睛被刺激出了淚水。他抬手,將眼角這一點點淚水揩去。
他眯了下眼,看著頭頂模糊的光暈,神情平淡,好像完全沒有受到外界的干擾。
完全沒有看到,那一條條說他爸爸“死得好”,“畜生就不該活著”的留言。
只有顫抖的唇,暴露了他此時並不平靜的情緒。
他看著黑屏的手機,喃喃道:“這麽多年,你們也該付出代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