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歲安靜地看著他哥,方才的心跳未減。明明已經進入初冬,卻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躁動,說不明,理不清。
好像預料到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他想要把今晚就斷在這裡,等明天起來,他哥仍然是他哥,不會有任何改變。
江暗把頭箍摘下來掛在指尖上,低聲應了一句:“去。”
聞歲飛快地抿了一下唇,心臟好像沉甸甸的,好半天才跟著摘下頭箍,隨意把玩著回:“那我也去。”
門口的人就沒那麽多,他們很容易出了園區,在晚風裡步行前往聚會的地方。天氣有些涼了,風一吹露在外面的手背就起了一層寒意。
聞歲下意識又看了一眼江暗的手,那隻手剛剛牽過自己,乾燥溫暖。
抵達那個豪華包房的時候,背景不知道誰在唱一首很老的粵語歌,又吵又鬧,氣氛嗨到了極點。房間裡一片烏煙瘴氣,好幾個人已經上了臉,顯然喝高了。
看到進包廂的幾個人,有人開始叫囂:“誒,我們京大倆校草都來了,今天不得喝到天亮?”
聞歲散漫地笑了一聲,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窩進沙發裡,才衝著對方回:“喝多了你送我回?”
“我送我送,我扛不動可以叫個騎手。”旁邊一女生跟著起哄,唯恐天下不亂。
聞歲揚著眼尾掃了他哥一眼,拉人下水:“我哥酒量好,你們非要找冤大頭就找他。”
江暗用膝蓋緩慢地抵住他的,眼睛裡帶著笑:“我喝多了你扛我回?”
聞歲眯著眼睛看他,用同樣的動作回敬道:“可以啊,扛不動我就叫個騎手。”
旁邊不知道誰點了根煙,煙霧很散地飄過來,纏繞住這一片角落裡的旖旎。
他們的腿有意無意地抵在一起,在看不見的盲區裡很輕地碰著,像是某種隱秘的纏綿。
秦思揚坐在包廂另一邊,手上拿著撲克牌,懶洋洋出聲:“江老師,一起玩國王遊戲唄,正好多了你們幾個,人多熱鬧。”
語氣倒是沒像往常那樣挑事兒,江暗平靜地看著他回:“我都可以。”
“我也都行。”聞歲隨口回了一句,滿腦子都是那個夢,背景就和現在一樣。
吵鬧,熱烈,昏暗,煙霧彌漫,會發生什麽呢,他不知道。
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宋晚茵穿著一身漂亮的長裙從門外進來,風吹起碎花的裙擺,視線落在江暗身上,停了一瞬。
她紅著臉走近,彎腰撐著沙發邊的扶手上,小聲跟聞歲打著商量:“我有話想跟你哥說,能不能換個座位。”
聞歲抬眸看她,嘴唇嫣紅,妝容精致,像是在做著某種準備,想到了夢裡的那些畫面,心裡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他緊緊抿著唇,想說不太想換,但是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只是側頭看了一眼正在垂眼回信息的江暗。
宋晚茵雙手合十,怕被旁邊的人聽見,聲音更小了些:“聞哥幫幫忙,就一會兒,說完你就坐回來。”
“沒事兒,你坐。”聞歲收斂了方才的笑意,冷著臉起身,繞過長桌,直接坐到了兩人正對面的座位上。
江暗不明就裡抬眸看他,他們隔著一張長桌安靜對視,誰都沒有出聲。
旁邊已經開始發牌,聞歲懶洋洋靠在座椅裡,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上的牌,目光卻直直地落在對方的人身上。
這一場是簡映當主持,他站在包房正中央,拿著話筒說著本輪規則:“2號和7號,一起跳草裙舞。”
聞歲拿的8號,跟自己無關,只聽著耳邊一陣嘈雜的起哄,不知道誰點了一首吵鬧的舞曲。
余光裡有兩個人扭捏的起了身,罵罵咧咧地吐槽著接受懲罰,扭得跟花兒似的。
聞歲無心看戲,眼神直勾勾盯著對面的兩人不放,只看著宋晚茵臉頰染上了緋紅,湊過去低聲說著什麽。
背景音樂聲太吵,他什麽都聽不見,只是看著兩人低語的動作,靠得很近。
手往前一伸,自個兒倒了杯酒,仰頭猛然就喝了下去。
綠茶兌芝華士的口感,順著喉嚨下去,難喝得要命,喉嚨裡灼燒出一片難忍的灼熱。
如果酒是甜的就好了,比如像上次江暗喂他的那顆喜糖,太澀了,胸口有些發悶。
懲罰結束,遊戲已經開始了下一輪,聞歲隨手拿了張牌看了一眼,運氣挺好,仍然沒中。
只是對面江暗開始偏頭跟宋晚茵說話,手指把玩著發過去的紙牌,嘴角帶著一絲很淺的笑意,和夢裡的場景如出一轍。
聞歲捏著酒杯,手指緩慢收緊又松開,利落地又喝了一杯。
他哥平時都是臉冷漠的高冷,什麽時候衝人家這麽笑過,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看上去心情愉悅。
難道這就是江暗喜歡了很久的人?他們看樣子像是兩情相悅。
可是明明說好要過一段時間告白的,現在就忍不住說出口了?到底是有多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酒喝得太猛,聞歲感覺難受得有些頭暈,心臟酸澀,他側著身子撐著額頭出神。
季小嶼坐了過來,用胳膊碰了碰他,疑惑問:“你又沒中,自個兒在這裡喝什麽?”
“想喝就喝。”聞歲沒太多表情,他甚至覺得酒精上頭,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語氣和動作,聲音很冷。
季小嶼嘖了一聲,把新一輪的發牌放到他面前,笑著調侃:“看看這輪能不能逃過,如果今晚都沒中,你絕對是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