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
“算了,我去衝澡。”
到底還是消不下去,江暗掀開被子起身,從行李箱裡抓著換洗衣物,大步進了浴室。
耳邊很快響起一陣滴滴答答的水聲,聞歲扭過頭坐在床上,抬手重重的抹了把臉,嘴裡嘀咕:“不是緩得下去麽。”
他摸過手機給季小嶼發信息:你怎麽飯都不吃就走了?
對面秒回:???你們這麽快就完了?
[勿擾]:你在說什麽玩意兒?
[在線陪玩,有意私聊]:沒事,當我什麽都沒說,你哥呢
[勿擾]:在洗澡
[在線陪玩,有意私聊]:………你哥真慘
[勿擾]:請問你是如何從這三個字得出這個結論的?
[在線陪玩,有意私聊]:當我沒說,後面幾天我在家了,回京城再見
[勿擾]:行吧,隨你
聞歲隨手點開連連看打發時間,連著過了十來關,江暗才擦著頭髮慢吞吞出來。
額前的頭髮還滴著水,但看他的表情,倒是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聞歲起了開玩笑的心思:“哎,看得出你春心萌動了,迫不及待把姻緣線都續上了,什麽時候紋的?”
江暗拿過門口放著的雲南白藥,往他腳踝上噴了一下,隨口說:“高三畢業。”
其實不是,聞歲在他手上畫線的當天,他就學校附近找了家紋身店。
那會兒年紀小,十五六歲的年紀,店主盯著穿校服的男孩再三詢問:“你確定要紋這個?不再想想?紋手心很疼,而且很難洗掉。”
夏天天氣悶熱,手心不自覺出了汗,那條紅線已經有些花了,暈染開了一道痕跡。
江暗垂眸盯著那條線,執著說:“嗯,紋,不會後悔。”
如店主所說,真的很疼,他全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看著聞歲畫上去的線順著那根針扎進手心,好像他們倆的命運也就莫名其妙的縫合在了一起。
後來結痂的那段時間,他都小心擋著手,生怕聞歲發現。
等到完全愈合成一條漂亮的紅線沒多久,他們倆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當時江暗在想,迷信著做了這樣的傻事,還是沒能阻止他們倆的分開,某種意義上來講,還挺懸的。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離別,如果能用三年的時間換以後,他願意做這個交換。
聞歲曲著膝蓋,又拉過他的手左看右看,手指順著那條線往下滑:“你高三畢業幹了不少事兒啊。”
“假期很長,想幹什麽乾不了。”江暗垂著眼看他,視線落在他的指尖,酥酥麻麻的。
聞歲盯著看了一會兒,遲疑道:“但我怎麽覺得,和我畫的那條好像。”
江暗抽回手掌,插進褲兜:“畫的線不都一樣,有什麽區別。”
看聞歲剛剛的表現,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對他起反應這件事,神經實在是太粗。
江暗歎了口氣,摸出手機滑動:“我點個外賣,你下午別出去了,就在酒店呆著。”
“嗯,但是晚上我得回趟家,我爸媽今天回來。”提到這個,聞歲神情變得有點仄仄的,提不起興趣。
他試探地看了江暗一眼,小心翼翼開口:“你……不跟我回?”
江暗專注在外賣下單上,頭都沒抬:“算了吧,不給他們添堵。”
這怎麽能叫添堵,你本來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啊,不是嗎?
但聞歲說不出口,心裡滿是煩躁,連帶著腳踝一片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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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是江暗把他送回去的,車進了小區,停在聞家的別墅門口,江暗開了後備箱幫人拎下去。
站在熟悉的大門外,他一步未動,看向房子的目光很是疏離,只是低聲叮囑:“藥放你包裡了,晚上記得再噴一下。”
聞歲捏著行李箱杆,看著人上車,叫了聲哥。
“有事給我打電話。”江暗衝著他很淡地笑了一下,彎腰鑽進車裡。
車走遠了,聞歲才興致央央地拉著行李箱進了大門,除了做飯的阿姨,顯然爸媽都還沒回來。
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他坐在空曠的客廳裡,盯著正中央巨大的吊燈出神。
旁邊的餐桌逐漸擺滿了菜,看上去很是豐盛,聞歲卻沒什麽胃口。
不知道等了多久,玄關終於傳來開門的聲音,兩個穿著正裝的精英人士一前一後進了門。
一看就是剛從會上下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匆忙忙的樣子。
“兒子回來啦,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幾天確實太忙。”謝明之把外套遞給阿姨,捏著聞歲的脖頸往餐桌那邊走,“這幾天玩得開心嗎?”
“就那樣。”聞歲慢吞吞地走過去,腳還是疼,沒太多力氣。
他一路走得一瘸一拐,就在聞仲青和謝明之眼皮子底下,他們倆愣是沒發現哪兒有什麽不同,還在時不時地聊著會上未解決的提案,把餐桌完全當成了會議室。
聞歲突然覺得專門跑這麽一趟回來,特別沒勁,食之無味。
“小暗是不是也回來了?”聞仲青松了松西裝領帶,突然問了一句,“他現在跟你關系好嗎?你可別再像以前那樣,還是稍微保持點距離,學會戒備。”
原本被無視就憋著一肚子的火,一聽到這話,聞歲脾氣有些上來了。
他筷子往桌上一拍,揚聲說:“你們倆天天翻來覆去就這兩句話是嗎?我腳受傷了看不出來?我在山上摔了一跤是江暗把我背回來的,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可能要害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