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下宏願,要製霸早市,卻沒料開門就碰一鼻子灰,銷售情況慘淡。
對於許堯臣消極怠工,黑崽表示憤怒,卻沒想姓許的一點包袱都沒,立馬亮起嗓子賣吆喝,憑大力出奇跡呼喚來大爺大叔婆婆嬸子,正式開了張。
來買紅薯的大嬸很熱情,就差當場做紅娘要給他們倆介紹對象,幸虧旁邊殺出一位英雄漢,嗓門嘹亮地問價格,得知是他們親手挖出來的紅薯後,非常闊氣地包了圓,並約了第二天還來。
兩人高興壞了,立馬買一袋送一兜,把地裡摘的生菜當贈品送了,還去同僚的攤上順了倆胡蘿卜塞進大叔的塑料袋裡。
蹲在自己鋪著塑料布的菜攤前,顧玉琢和許堯臣你一句我一句正“慶功”,卻冷不丁看見糧油米面門口,兩道熟悉的身影正跟財大氣粗的紅薯叔交接,可不正是“男朋友們”。
廢物小甜心們由衷道出一聲“艸”,特別是顧玉琢,在看見陸南川那一刹那,從心到腦都犯了病,呼吸不均勻了,血流也飛快了,心臟泵出來的如同飛流直下三千尺一般。
他拽著許堯臣囑咐:“我可能要死了,物理上的那種。”
哪知許狗只是看他一眼,便起身去隔壁攤給他買了兩斤核桃,讓他補腦。
交友不慎,悔之晚矣。
接下來兩天,顧玉琢他們倆過得毫無挑戰性,了無生趣。
紅薯叔每天按時來,整個包圓,他們攤子像被打劫過一樣,乾淨得連塊紅薯皮都找不著。
——他們的勞動成果已經分別到了陸南川租的村屋和厲揚的後備箱。
直到節目結束,顧玉琢和許堯臣都沒想明白大費周章,高價收購紅薯的二位是圖什麽。
到收拾行李,黑崽蹲地上磨嘰。
許堯臣不知道他是在種什麽蘑菇,當著鏡頭也問不出口,只能過去踢他屁股一腳,“舍不得走你多住幾天,反正你跟地裡紅薯也混熟了。”
黑崽仰臉,看一眼他無情的兄弟,垂下臉深沉地歎氣。
徜徉在愛河裡的男人怎麽會懂他這種悲情男主的苦惱。
回想前面的事,他仔細捋了捋,驚覺自己進入到了一種忘我的矯情心態裡。
退回去琢磨,陸老師其實挺無辜。
他先讓駱大師臭不要臉地擺了一道,被流言氣得臉上都長了痘。等到重要的反擊時刻,男朋友卻無故缺席,待到戰鬥成功,男朋友直接失蹤。
黑崽托住自己下巴頦,細想自己這陣子乾的事,鬱悶得鼻孔都張大了。
躲著陸老師不見這行為,真的很不爺們。
——嗐,這就算了,人都有喜怒哀樂,能理解。
可大年三十讓陸老師早點蹬腿是幾個意思?
——太要命了,顧玉琢,太要命了。
箱子收拾好,他和許堯臣拽著在土路上“咣裡咣當”往前走。望著前方的車,他臊眉耷眼,烏雲罩頂,並試圖和兄弟吐槽——
“我有些忐忑。”
“你不知道,三十那天我惹了陸老師,我懷疑他是千裡奔襲來報復我的。”
“算了,你是一個無情種,你不會明白的。”
三兩句話,人已經到了車旁。
挺久沒見面,想是很想,但見著又局促,顧玉琢眼神亂飄,就是沒往陸南川身上放。
後備箱敞著,拿行李這位宛如一根平地而起的柱子一般,站在尚且凍人的風裡一動不動。
其他藝人的車有經過他們的,還紛紛打了招呼。
非常友好,和諧得仿佛他們已經對外公開了一般。
黑崽歎氣,不想繼續被展覽了,抄起自己的行李塞進後備箱,和紅薯胡蘿卜肩並肩。
坐上副駕,系好安全帶,他扭頭看陸南川,在安靜的氣氛中先發製人:“陸老師,你來都來了,怎麽連個行李也不幫我搬,你看人鏢哥,啪就下來了,啪就給搬上去了。”
好家夥,這還比較起來了。
“看你攢了一肚子力氣沒地方使,怕你上車憋壞了。”陸南川開著車上了盤山路,“見著我一點兒都不高興嗎?還噘著嘴。”
黑崽想了會兒,感覺做人得誠實,於是說:“高興是高興的,但我們不是還在冷戰麽,我也不能表現得太高興吧。”
陸南川讓他一個“冷戰”給驚著,又問:“什麽時候開始的冷戰?”
“那就說來話長了。”顧玉琢暗自盤算,在陸老師跟他算帳之前先把帳算了——看,這不就把他帶坑裡了麽,“怎麽也要從我回家出櫃挨打,你在外面幫我織綠……”
吱——
車猛一下停在了道旁緊急停車區,截斷了顧玉琢的話。
“出櫃挨打?”陸南川臉色變得不好看,逮住往後縮的傻狗,“躲什麽!”
黑崽靈機一動,賣慘:“老顧拿雞毛撣子抽的,後背腫得像背了個龜殼,可疼了。”
兒子挨他老子的揍,這沒話說,起因又是“出櫃”,這裡面起碼有他陸南川一半以上的責任。
道理誰都明白,心疼卻攔不住。
陸南川覺得那頓雞毛撣子應該抽在他自己身上,而不是顧玉琢。
伸手托著他下頜,把藏了好些天的話問出來:“還氣不氣了?”
顧玉琢傻愣著,沒料到是這麽個走向。氣不氣?其實早不氣了,但現在往回翻舊帳的話,還是不怎麽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