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2013年是海市外貿出口的小年,港口凋敝,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下來,給冷鏈行業也帶來致命打擊。
柯亞寧:“只可惜,那800萬很快就又原封不動地賠給了澳門。所以……”
他的聲調和語氣活像個臭遊魂,還帶著幾分故意要嚇死林予賢的故弄玄虛,跟他那張神清骨秀的臉簡直搭不到邊,“我建議你,還是跟我一起住,你那個朋友,沒什麽事的話盡量不要出門。”
“……”
柯亞寧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微抬下巴,哪壺不開提哪壺地睨向路澤的臥室,“也算我做件好事,攢個福報。”
林予賢向來腦回路缺點溝壑,不解道:“好事?”
“你跟我那室友。”
林予賢這才反應過來,“啊,我這個嘴,是昨天用你們家鏡櫃,一個不小心被角戳到了,流了好多血,柯亞寧你記得賠我。”
柯亞寧第一次聽說自己家的櫃子還有業余刺嘴角的功效,用正人君子的口吻,關懷備至道:“除了保護人身安全,還有,那個,身體健康。”
“你才不健康。”
路澤打著哈欠,圍著昨天的獅子王毛毯,帶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萎靡,看見客廳裡算半個陌生人的林予賢,好像完全忘了昨天發生過什麽一樣,色眯眯地說:“呦,這是哪來的新鮮小肉。”
柯亞寧瞧了瞧路澤帶傷痕的嘴唇,“嗯?”
林予賢:“?”
這麽快就忘了是屬比魚還不如的海蝦嗎。
路澤這才伸出手,鄭重其事地自我介紹說:“我叫路澤,逢山開路,澤及萬世,是海市top3的時尚攝影師,修圖一遍過,所以你可以喊我一修哥。”
“……”
就這土老帽的稱呼還敢涉足時尚圈,也不怕被團成大餅夾驢吃。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路澤的嘴角突然咧出詭異的弧度,身體好像分成左右兩半,又被不同的磁極吸引,擰成怪誕駭人的微卷麻花形,“啪”地一聲倒地不起,那隻伸出來準備社交的手臂還沒來得及收回,重重磕在地板。
距離那句“top3”的自賣自誇,僅僅過了十幾秒……
林予賢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嚇到亂作一團,口齒不清,“一、一休……”
柯亞寧面不改色,熟稔地輕輕推了推路澤的後背,讓他側身而臥,邊開門窗邊問:“最近也沒少聽見你劇烈運動,都安然無恙,怎麽這會兒突然犯病,你吃錯東西了?”
路澤的桃花眼難得聚不了焦,瞳色暗如黑煙,堪比詐了屍的陰魂又從三樓不小心摔下,他的頭髮濕漉漉地垂到鼻峰,側臉被豆大的汗珠勾出蒼白冷峻的線條,好像正在被烈火燒盡最後一縷神識。
他分辨出柯亞寧的問題,冷笑道:“阿、阿。”
“阿莫西林?”柯亞寧抬眼看了下掛鍾,撥了120,蹲在路澤身旁,把他的頭髮勾在耳後,路澤不自然地笑了笑,比哭還要難看。
完美到讓人語塞的肌肉線條也沒辦法彌補。
林予賢戰戰兢兢:“他、他什麽病。”
“需要一直有人陪著的病。”柯亞寧的眼眸一直垂在路澤的臉頰,自說自話:“還好,臉沒有變成茄子色,都這麽大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老讓別人這麽操心。”
林予賢蹲在了窗戶的下風口。
柯亞寧卸掉人民衛士那一套,沒好氣地把他推開,“起開,路澤需要氧氣。”
“他不、不會死吧。”
“閉上你的烏鴉嘴。”
“閉、閉。”
林予賢打開手機搜了半天,邁開長腿跑到廚房找到把杓子,慌不擇路地原路返回,塞進路澤嘴裡,解釋道:“網上說癲癇發作的時候要防止咬到舌頭,這樣穩妥一些。”他的聲音有點顫抖,“他看起來比我還小,怎麽會得這種病。”
柯亞寧:“遺傳、刺激或者外傷……”他的語氣帶有幾分不滿,“至於究竟是因為什麽,他從來沒提起過。我跟他當室友,也是因為有一次他在大街上突然犯病,幾乎沒有一個路人敢靠近,恰好我從附近經過,只能對他負責了。一開始他一萬個不同意,直到我說自己工資太低,根本負擔不起海市的房租,他才大發慈悲,同意跟我合租。”
“頭一次聽說,上趕著照顧別人,還要先開口求人的。”林予賢補刀說。
“林很閑,一會送到醫院,麻煩你替我守床,我今年年休已經就用完了。路澤今年犯了幾次病,我事假沒少請,實在跟領導開不了口。而且……我要去一個地方。”
林予賢只能咬牙同意,畢竟在醫院被人故意傷害,還有可能搶救回來。
除非直戳命門,當場嗚呼。
林予賢打了個哆嗦。
柯亞寧耐心解釋:“我記得韓宇棟冷庫的工作人員提起過,他曾經在某一天,支開監控室的人,在裡面待了很長時間。如果那個丟失的東西是U盤,也許跟他獨自一人在監控室的這段時間有關。”
“你去找監控室的人?”
“冷庫。”
救護車到的時候,路澤恢復了一點神智,人似乎從地獄裡掙扎著邁出小半條腿,被抬上擔架的時候,笑眯眯衝著林予賢說:“臭吸毒的,給我去衣櫃拿幾套衣服,我實在穿不慣病號服,不夠潮。”
急救人員進屋時看見電視牆那堆血色煉獄,本來就有點心裡打鼓,這會兒又聽見“臭吸毒的”,差點動了報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