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賢的臉本來就是帶點病氣的白, 肌膚充盈,更顯得唇色豔麗, 仿佛自帶了風情月意,親起來一定很軟很舒服……
“……”
到底在想什麽?!
這個危險的念頭讓韓恪一刹那好像站在窄到極限的崖尖, 只要稍一暈眩, 就會掉進萬丈深淵, 他頓時覺得碗裡的面是拿他腸子煮的。
林予賢用中指彈向韓恪的額頭, 笑意盎然,“你想什麽呢?”
“想你文化課到不了250,就繼續窩在二十二中自己再過一年吧。”韓恪如實說。
林予賢揉了揉韓恪被彈紅的額頭,忍不住勾了勾他額中央的血管,見他愕然到有點崩潰,又伸出手掌直奔頭頂而去,敲了個感天撼地。
他的眼睛鑽進韓恪深不見底的眼眸試探,說:“我問你剛才在想什麽?”
韓恪右臉微微抽搐,林予賢眯著眼:“哥,我住校也可以,你陪我,然後還得輔導我功課。”他挑著碗裡的面,“畢竟等你考到什麽Top 3,咱倆也就一年才能見兩次了。”
這句話韓恪還沒來得及回味,林予賢又開始上下晃頭,吸面吸出色/情片的感覺,全昆州也確實找不出第二個。
韓恪的左邊突然多了一個人,他雙手托腮,用玩世不恭的語調說:“韓恪,你不來,我真的要試試了,這麽棒的人形尤物,撩人而不自知,他這是故意的吧。”
“別廢話。”韓恪說。
剛好接上林予賢那句半掏心窩子的“分離焦慮”。
林予賢愣了愣,眉心一跳,“蔣維你個大眼驢,這麽沒良心嗎?”
沉默幾秒。
林予賢摔下筷子,氣鼓鼓地走了。
“追啊,韓恪。”那人依舊煽風點火,“他不就等著你追嗎。”
韓恪捏著紙巾,表情僵硬,“算了,等高考完,見不到就好了。”
是在安慰自己。
林予賢如果知道他腦子在想什麽,肯定瞧不起他,說不定也把他一起歸到“小眼驢”的分類裡。
本來就是精神病,不該有朋友的。
小城市的夜晚闃靜,灰蒙蒙的霧靄中離析出一道瘦長的黑影。
韓恪步行回了林予賢家,經過二樓他的臥室時,看見一點亮光,本想提醒他要早點睡,睡足了覺才有可能長點腦子。
可一想到吃飯時蹦出的邪念,他腳步微頓,回到了閣樓。
小武來了。
他染了金黃色的頭髮,長高了,月光下輪廓很深,恣意而明媚。
韓恪的心臟重重一跳,語氣疏淡,“還好嗎。”
武緯平有點不滿:“你說呢,我在那破樓附近,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遊蕩。”他摔了一本書,“找不到位置。”
韓恪坐在床沿,看著他:“我明天去海市找向伯,牧北路被撞死的人,據他說還活著。”
小武蹲在地上,抬頭道:“還活著是什麽意思?沒有撞死嗎?”他碰到韓恪的目光,“這是老天爺在逗我們家嗎?”
韓恪聽見“家”這個字,卻仿佛看見方圓百裡的冰層上,只有孑然的孤影,風很大,把所有跟“家”有關的人都吹散了。
只剩下小武。
韓恪抱著小武的腦袋,“牧北路的人死了,可是盜用他身份的人還活著。”
小武沒明白。
“如果這是一個陰謀,說不定可以順著這條線,找到真凶。”韓恪摸到小武脖間的蛇形紋身,還有隱隱的凸起,他帶著愧疚說:“跟著他,行嗎。”
小武想起那條新聞:“樊濤?”
“聰明,你還記得。”韓恪笑了笑,解開黑色外套的拉鏈,用衣襟遮住隻穿了單衣的小武。
武緯平躲進他的懷裡,萬境之中只剩下一個依靠。
他說:“你抽屜裡的冊子又是怎麽回事,貼了這麽多新聞,跟我們有關嗎。”
那是韓恪這幾年在毫無頭緒中找到的各種線索,包括讓“寒冬冷庫”不得不拉下電閘停止運營的所有外力,無一遺漏。
龍城港務集團被“月蝕”注資的簡短新聞也被貼在其中,李暉、胡宗義的大名,像長在海市港口的濃瘡,讓與港口有關的整個產業鏈條,多米諾骨牌一樣轟然倒塌。
人在無所遷怒的時候,會遷怒所有。
韓恪一字一頓:“都、有、關。”
武緯平的大腦明顯沒有韓恪的縝密,他蹭著韓恪的腰說:“我不懂,爸爸的……死,跟一個私人港口有什麽關系,而且龍城離海市那麽遠,井水不犯河水。”他心疼地說:“你比我還累,不是還要高考嗎,你做的這些事情,像個高中生嗎。”
從2013年5月26號開始,韓恪的生命就只剩下“復仇”,無關年齡,永無休止。
只是現在又多了個林很閑。
韓恪被激起了夾雜著恐懼和憤怒的力量,他用力扳起小武的下巴,看著他的唇說:“小武,和一個男人接吻是什麽感覺,我想試試。”
武緯平被他放肆的語調嚇到了,他抿了抿唇,吞咽口水,迷惑不解地看他。
韓恪已經不由分說地含住,生硬笨拙,毫無章法。
小武在掙扎中探出舌尖,回應著他無理的要求,卻又被韓恪一個巴掌拍在一邊。他坐在韓恪的腳下,舔舐嘴角的潮濕,迷離似癡地看著韓恪眼眶變得紅潤,又大顆大顆落下淚來。
在那個充滿黑洞的眼中,竟然出現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