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武緯平從袖口間變戲法一樣取出一個黑色U盤,在林予賢淺灰色的短褲摸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淺淺的褲兜,嚴嚴實實地塞了進去。
他繼續蹲在林予賢的面前,“林很閑,在這個故事裡,我和其他幾位各司其職,有的抓鬮去當了臭條子,有的燒了一層那棟像金色幾把的大樓,還有的……”他低下頭,盯著破舊白鞋上的灰塵,“永遠躲在臭水溝裡,當一隻蟑螂。”
武緯平突然癱倒在地,盯著蛛網密布的房梁,聲音幾不可聞,“這是當晚撞人的監控視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黑色轎車的車牌,車主叫劉啟明,外號‘阿蛇’,沒有左手,家住在那天你們追我的筒子樓裡,5棟。被撞的是一個送‘小海鮮’的兄弟,名叫樊濤,你可以讓小警察找到他的家人。至於這個冷庫裡面的可/卡/因,如果那些臭條子技術到位的話,可以看見塑料包裝上的隱形蛇形記號。小警察差點被空調櫃機砸的那天,也把窗戶裡的蛇形條幅收了起來。”
“這些都是證據。”他說。
武緯平好像吐完了陳年惡疾,緩緩吐出一口氣後,眸光逐漸黯淡,雙手枕著頭,哼起有點五音不全的小調。
“都說了人間的刀口太疼,還非要趟一身的血水。如果他聽我的,只要動下手指,現在我可以馬上把他們的老巢炸掉,至於這麽麻煩嗎。”武緯平說。
“他……”
“呵,韓小放,或者,我們都是韓小放。”
林予賢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林很閑,如果讓你選擇,你是選3年前的他,還是3年後的。
“你能先把我松開嗎。”
武緯平翻過身,趴在地上,打開一顆棒棒糖,天真無邪地看著他說:“余子期是我的,你選3年前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看,orz
第37章
武緯平用好奇而熾烈的目光探頭看他, 突然有點不放心地問:“剛才說了這麽多,你到底記住沒有?這個U盤,你要給誰, 知道該做什麽嗎。”
林予賢搖搖頭。
武緯平像是早有準備,起身拍了拍土,塞給他第二個U盤,慢斯條理地說:“這裡面是筒子樓內部以及‘屠夫’……劉啟明房間的構造布局,還有我偷錄的彭起虐殺視頻。哦對了, 這些都是你‘偶然’得到的,與我無關。”
他態度克制, 語氣平靜,剛才的瘋癲像一場痙攣,轉瞬即逝。武緯平看著照進裂隙深處的白熾燈光, 正如暖風和煦, 燦陽高照, 總會不偏不倚, 不分善惡地分給他一點。
“與我無關”就是“想活著”的隱晦提法, 泄露了一絲他強悍外表下的天機。
可即使是個蟑螂, 也想靠頑強的生命力, 擰乾一身的罪惡之後, 呼吸開窗後有花有月的香甜。
他手扶林予賢的肩膀,用奇異而溫柔的聲音說:“你還想知道什麽。”
林予賢:“他為什麽躲過一死。”
一場殺紅了眼的浩劫, 唯獨活下來一個。
邏輯鏈條還缺了致命的一環。
“說他不‘黑’的是你,懷疑他的也是你, 我怎麽覺得, 留你這條命有點浪費。”武緯平伸了個懶腰, 歎氣道:“你還記得那個假手嗎。”
林予賢愣了一下, 點了點頭。
鄭南山。
“他做了和假手不一樣的選擇……別激動,聽我說完。”武緯平無可奈何地看著林予賢有點繃不住表情,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一串,從來沒有過哄人經驗的小武立刻頭大了起來。
武緯平借給他一片衣角,林予賢的鼻涕眼淚不認生地全部粘了過來。
“你……也太惡心了……”
不一會兒,整個倉庫都盤旋著林予賢淒慘如鴉叫的哭聲。
武緯平隻好把棒棒糖塞到他的嘴裡,寂然升起的憐憫同時給了第一次聽見真相的林予賢,四平八穩道:“也許在那個變態的潛意識裡,他也想用一隻手就換回親人。只可惜,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選擇的余地,故事的最終結局是他什麽都沒留下。”
他猶豫半天,還是決定笨拙地拍打林予賢的頭,只可惜力量過大,本來是想撫慰人心,平複心情,反而有種“讓我錘死你”的錯覺。
“聽我講故事好玩嗎。”武緯平問。
“不,頭疼。”
“林很閑,你會瞧不起他嗎。”武緯平似乎預感到使命已達,會被當成棄子重新丟回屬於他的臭水溝,每個細胞都痛似錐剜。
竟然關心起情敵的心路歷程。
“他睡覺跟豬頭一樣,八級地震都叫不醒,即使被叫起來,肯定也覺得是在做夢。”
武緯平驚訝地看著他,“果然還是你更了解他,看來你們高中三年、大學四年,沒白住在一起。”
他走向鐵門,歪頭嘲笑那堆毒品,突然笑得殘忍恐怖,鬼氣森森,“可我怎麽還是想把劉啟明炸了呢。”
林予賢透過淚簾,看見武緯平掏出一個遙控裝置,搖在空中漫舞了一會兒,嘴角咧到了耳朵。
倏爾輕輕按下紅色按鈕,並在嘴裡發出一聲帶著後快的“噗”。
“你瘋了?!”
“哈哈哈,余子期這個笨蛋,既然都是死,炸了不是更方便。”他笑著問林予賢,“你說是不是?爽嗎?你既然這麽了解他,不覺得找警察解決問題根本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