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冷如嚴冰的機械大臉,滋滋冒著蒸騰而上的水汽,語調平緩,沒有高低起伏,幽幽地說: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挺硬啊。
“……”
天天被這麽一個死變態視奸,還讓人活嗎。
林予賢點開自己的微博相冊,一張張重口/淫/蕩的插畫猶如館藏珍品一樣陳列,他後背剛剛散去的汗漿又重新掛了回來,這根本不叫“一個小網紅插畫師恰爛錢的底氣”,而是“我那親妹夫好基友的恥辱柱”以及“只要我高興就可以隨時捏死他的把柄”。
幾個私信找自己約稿的消息林予賢都沒心情點進去。
“還不都是為了生活。”林予賢旋即給了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挺直了腰板,突然在蔣維家所在的3棟樓樓下,看見一輛熟悉的邁巴赫。
臉綠不止。
除了車前臉明顯有點凹陷。
KOLI:鄭南山,你回家不能帶我一起嗎?!
南山:Oops,被發現了。
KOLI:等等,你為什麽跟你妹妹住一起?!變態嗎?!
南山:疊上,妹妹怕潮,住我樓上。
鄭南山把正對著林予賢的入戶門打開,從容不迫地站在門前,此時他已經褪去外套,兩條窄細的黑色背帶緊繃在白色襯衣外,隱約可見豐碩有力的胸肌輪廓。襯衣袖口隨意卷在肘側,雙臂線條緊實流暢,血管微微膨出。
見林予賢沒皮沒臉地滾動了下喉結,臉色氳了層不自知的紅,鄭南山搖頭慘笑,大概想起了林予賢不為人知的邪惡一面,睫羽在斜暉中垂了長長的陰影,朗聲道:“死基佬,別瞎想,我跟妹妹共用一個電梯。”
他轉身回到這棟龐然大物的房內,隻留下桀驁的挺拔背影。
林予賢:“……”
還能不能給死基佬一點尊重了!
旁邊遛狗的大爺都笑出聲了!
林予賢整理了下心情,坦然走進入戶門,余光瞥見暗黑系裝修的鄭南山大宅,差點當場暈過去——
鹿角虎皮大佛龕,紅燭黑簾老虎凳,延展到三樓的大理石羅馬柱都是黑色的……
恐怖片既視感。
“鄭南山,你該不會囚禁了一堆……活物吧!”林予賢結巴道,慌亂之中按了電梯4樓。
電梯也太慢了。
鄭南山背對著窗前的黑色壁爐,倚靠在黑色皮椅,兩條長腿略微蜷曲,依舊看不清表情,冷冷回道:“只有我自己。”
“保鏢呢?”
鄭南山這才想起,已經跟暗室融為一體,隱藏在角落裡的彪形大漢們,“哦,還有他們。”
林予賢:“……”
電梯到了。
林予賢側身轉進電梯,四周的鏡面交互輝映,不大的空間裡頓時出現無數個長身玉立的身影,他盯著客廳裡發呆的鄭南山,還有他硬朗陰鬱的臉,按下“hold”,聲音穿過層層障礙,“你說的那個被捧的素人,是叫余子期嗎。”
鄭南山微微一怔,黑暗裡眼窩凹陷,只剩下影子,聲音幾不可聞:“這個世界上,黑色幽默確實很多。”
林予賢不明就裡地滾到4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蔣維給自己準備的畫室,就被柯亞寧一通電話喊到幾個街道外的大排檔。
跟瑩潔月色有著巨大反差的大排檔裡全是煙火氣,天南地北的美食應有盡有,幾個飯店老板走到街邊攬客,聲音清朗,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熱情。
柯亞寧不清楚林予賢喜歡吃什麽,找了家穩妥的川菜館,點了半打啤酒,林予賢找到這個不顯眼的犄角旮旯時,還以為鬱鬱寡歡的柯警官失戀了。
林予賢看著面前幾個寡淡到連紅油都沒有的菜,搖搖頭,掏出一包小米辣,沒六地給自己調配了一碗蘸碟,眯著眼笑道:“柯警官,我無辣不歡,說吧,找我來什麽事。”
柯亞寧認真地埋頭灌酒,看起來非常心煩意亂,思慮很重地說:“關於海市治安數一數二這件事,我可能騙了你。”
林予賢一愣。
“柯亞寧,我說什麽來著,你這是良心發現,來找我科普來了?”林予賢戰戰兢兢地朝片警的方向移了移屁股,手一哆嗦,連菜都夾不穩,清水娃娃菜一個趔趄滑到了桌子上。
柯亞寧:“以前在刑偵大隊的時候,遇到過一個滅門慘案……”
“……”
“全家六口,只剩一個大兒子活了下來,他的父母、妹妹、爺爺奶奶全都不幸遇難,我現在一閉眼,還能聞到當時的血腥。”柯亞寧抬起眼皮,明顯有點不在狀態,“據那個韓家大兒子的證詞,當時他在次臥睡覺,沒有聽見一點動靜。”
柯亞寧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你覺得可能嗎。”
林予賢覺得柯亞寧實在不拿自己當外人,一瞬間被灌的藥也有點猛,驚惶無措道:“先告訴我凶手抓到了沒有。”
“沒有。”
“……那你說個屁啊。”
“今天你說有個蛇形紋身的人在跟蹤你們。”柯亞寧接著猛灌了半瓶啤酒,唇色慘白,“據那個韓家大兒子的證詞,他睡醒後,也見到同樣紋身的陌生男子。”
“……”
林予賢嚇呆住了。
柯亞寧:“本來我以為是那小子信口胡謅,擺脫自己的嫌疑,轉移警方視線。沒想到,真有蛇形紋身,真有這個人。林予賢,你覺得是巧合,還是,他在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