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單。
是上單出的問題。
所有人都以為是盛因明的手傷還沒養好,或者是野輔不太適應版本突然的改變,總之,沒人懷疑一直極其穩定的隊伍基石上單郝樂會出問題。
剛拿FMVP,怎麽可能突然出問題?
這是怎麽了?
TS隊內也在問這個問題。
從MSI回來,郝樂狀態一直特別不對勁。說笑時似乎只是維持著表面的狀態,眼睛內裡卻仿佛一雙深深黑洞,吞噬了所有正常情緒。
辛垂虹找他談話,沒有結果。
湯涵談話,沒有結果。
宿原談話,沒有結果。
湯涵打電話問他家裡人,家裡是不是最近出了什麽事,爸媽身體還好嗎,爺爺奶奶健康嗎,得知他家裡一切正常。旁敲側擊問感情狀況,是不是跟人搞網戀了,是不是感情騙子騙身騙心了,得知都不是。
那是怎麽了呢?
怎麽好端端的突然狀態這麽低落了呢?
——當一支戰隊的經理,最不容易就在這裡了。
遊戲版本變成上野,上單和打野能夠很大程度地控制一局比賽的前期走向。而郝樂現在情緒低落,連帶著把打野也弄得非常煩躁,成績越爛狀態越差,兩個人溝通越少。如此惡性循環,段若朗打遊戲也有自己的思路——
他放棄了版本改動中最強勢重要的上路。
一局比賽幾乎不去上路幾次,反而一直在幫中下。策略有效,隊伍開始跟其他頂級隊伍有來有回,但郝樂狀態更低。
直到情形惡化得不能再惡化——訓練賽途中,郝樂跟陶弛發生了爭執。
陶弛聽指揮去上路遊走,小失誤沒控住對面的上單,郝樂情緒變得非常激動,爆發問:“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害我?別來上路了!”
——那是一個極小的失誤,陶弛完全不是故意的。平時發生這種事的時候郝樂只會調侃取笑“又鉤歪了”,陶弛有點莫名其妙,委屈地說了聲對不起。
郝樂頓了下,一言不發。
中期一波團戰,郝樂失誤有點嚴重,團沒打贏,陶弛笑嘻嘻說:“樂哥今天有點坑。”
“——是我坑還是你坑?來上路蹭那麽多經驗,又控不住對面……”
他還沒說完,忽然被段若朗打斷:“夠了。”
郝樂不說話了。
隨後的訓練賽裡,大家各自都帶上了情緒。宿原能指揮得了一個人,但也沒辦法控制即將分崩離析的隊伍氛圍。
盛因明是很簡單的人,簡單地比賽、簡單地訓練,不去想那麽多,也沒那麽憂慮。反而是他最先發現了郝樂的心結。
準確來說他在訓練室樓層的衛生間隔間,聽見了郝樂跟人打電話。
聽牆角不好,但對方在打電話剖析心路歷程,你突然出現更不好,盛因明一動不動,靠在牆壁上,聽見隔壁郝樂輕輕的呼吸聲。
還有抽泣聲。
“為什麽?我不明白……為什麽,我拿了FMVP了,我真的努力了,為什麽還要罵我。他們不希望隊伍贏,他們只希望自己喜歡的選手出風頭。”
“我知道,我知道我打了好幾年了該習慣這個。我知道……”郝樂有點說不下去了,哽咽著語無倫次道,“你說的我懂,一鳴哥我懂。我知道你原先也是那樣。可是你甘心嗎?你……你甘心,我不甘心。我只是不想贏了還被私信罵幾百條,我過分嗎?”
“哥……我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對大家。我不想這樣的,我知道,我知道我狀態真的很差,我努力在調整了,你相信我。但是我好難受啊……”
“明明是同一支隊伍,明明是一起贏的比賽,為什麽差別那麽大。”
“……我不是,你相信我我不是嫉妒隊長,也不是盛哥。我就是,想有正常待遇,想被看見被記得。在TS永遠不可能。”
“怎麽辦,哥我該怎麽辦啊?”
沉默。
呼吸、抽泣、落淚。
過了許久,隔間傳來馬桶抽水的聲音。開門、關門、開門、關門。確認隔間的人真的已經離開了,盛因明才敢放松繃緊的肩膀,抵著背後的牆壁慢慢思索整件事情。
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拈著,情緒上的問題最棘手。他又不是擅長跟人溝通的類型,要怎麽解決?
回訓練室,盛因明熬夜加練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想出什麽辦法來。
**
如果說TS的春季賽狀態是一條緩慢下滑的曲線的話,那夏季賽就是開盤十五分鍾跌停,隨後回升跌落震蕩不停。
在所有人的迷惘與陣痛中,TS迅速走過了自己的夏季賽前半段。排名起起伏伏跌跌撞撞,排在了第六名。隊伍氣氛一直挺凝重,直到某次周末假期。
頭天晚上湯涵通知大家去拍X技的廣告。
第二天下午所有人都在訓練室裡打了半天Rank了,X技的人突然來了電話,說只要盛因明和宿原去了。湯涵接起電話,壓住不解與隱約憤怒,好聲好氣地問:“為什麽突然變想法了?”
X技那邊的人直白粗暴地說:“賽季成績太差了,我們隻想推Su和Trigger的聯名,讚助也需要……再商量一下。”
湯涵連忙說好話:“成績不好這只是暫時的,版本不適應情況暫時不好而已……咱們不是說得好好的,是隊伍整體的讚助和代言嗎?MSI我們奪冠的時候你們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