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給了他的主刀沈醫生,在無法挽回時放棄搶救他的權力。
看著沈方煜的手很輕地發著顫,江敘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臂,有一搭沒一搭地去碰他的手,“別緊張,也不只是為了那場手術。”
“你說……法律不能保障我們的,你會給我。”
江敘說:“那麽我的回答是,一項法律不能保障我們的,我就用其他的法律來給你保障。”
“你對我求過婚了,這次是我對你的求婚,”江敘的眼裡倒映著三月開得爛漫的花樹,還有他生著一雙桃花眼的愛人,“沈先生,你要答應嗎?”
沈方煜的求婚花了一艘遊艇,一把煙花,一首歌,和一對戒指。
而江敘的求婚花了兩份三千塊的公證費。
公證處的工作人員相當嚴格,反覆確認了他們的感情狀況,又多次強調了這件事的嚴肅性,最後才終於同意了為他們辦理。
鄭重而莊嚴的態度,黑紙白字的條約,還有大紅色的印章湊在一起,就算是扯證了。
從公證處出來,沈方煜跟沒結過婚似的,拿著那張□□單看來看去,最後興奮地塞進了外套的內口袋——最貼心口的位置。
“咱們這可比結婚證貴多了,看在錢的份兒上也不能隨便離。”他抱著江敘的胳膊調侃道。
江敘手插在兜裡,翹了翹嘴角,順著他道:“你要離就把公證費還我。”
“錢都上交了還不起,”沈方煜把手伸進江敘的口袋去牽他的手,“所以打死我都不離。”
暖融融的春日陽光落在身上,讓穿著羽絨服的江敘熱出了一身汗,他拍開沈方煜的手,說了句:“熱。”
“羽絨服脫了吧,”沈方煜在上車前幫他拉開拉鏈,等他坐進副駕駛,又幫他系上安全帶才轉去駕駛座。
他剛放下車窗,窗外突然吹來一陣風,樹梢上的櫻花瓣被吹落下來,順著春風飄進了車裡。
沈方煜的目光追著那瓣花偏過頭,然後就看見柔軟的花瓣輕飄飄地,落在了江敘的領口,恰好覆蓋住了他鎖骨上的一顆小痣。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很輕地從江敘側頸拂去那瓣花,然後順手搭在他的脖頸上,湊過去親了一下江敘的額頭。
“春天來了。”他說:“新婚快樂,寶貝。”
江敘的臉不易察覺地紅了紅,他偏過臉,伸手把沈方煜推開,低聲吐槽道:“你怎麽這麽膩歪。”
然而拂面的春風掠過心坎,香樟樹沁人心脾的味道滑落心尖,他似乎又後知後覺地,接受了這個膩死人的稱呼。
心裡還有點發熱。
沈方煜笑了笑,“我不跟你膩歪我跟誰膩歪去?”
回家的路上,他們恰好路過了A城的民政局,一對又一對拿著紅本的新人手挽著手,從門口走出來,民政局門口的桃花開得正豔,在陽春三月裡,映紅了戀人們相愛的臉龐。
在喜歡上沈方煜之前,江敘也曾經以為有一天,他會在民政局結婚。
沒有想到命運的紅線格外撲朔迷離,到了最後,他居然會是在公證處結婚。
江敘收回目光,忽然低下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手裡的文件包。
沈方煜不知道的是,在他來之前,江敘還做了另外一份公證。
窗明幾淨的房間裡,江敘坐在工作人員面前,神色平靜而自然:
“……如果我生命終止,希望能由我的意定監護人為我將悅風小區處的一套房產變賣為現金,與我的全部存款一起,類比於婚前財產,進行遺產分配。”
“若我的意定監護人有子女,則將這部分資產的二分之一交由他繼承,另外二分之一由我的父母繼承,如果他沒有子女,則五分之一由他繼承,其余部分由我父母繼承。”
“除此之外,截止本公證日起,之後我名下若有任何新增的固定資產,在我去世後,請將其類比為婚後財產,把一半交給我的意定監護人,若我父母已亡故,則全部由我的意定監護人繼承。”
最後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緊了緊領口,補充道:“計算過程四舍五入,精確到個位數。”
那是一份遺囑公證。
那也是江敘冷靜、含蓄、不曾堂而皇之袒露的深愛。
——一項法律不能保障的,他就用另外幾項法律來給沈方煜保障。
作者有話要說:
意定監護是現在相對來說比較適合同性戀群體的一項條款,在發現有同性戀人利用這個條款之後,國家也並沒有修改法律增加限制之類的,公證處人員同樣不會拒絕為同性情侶辦理意定監護,如果想辦的話去了直說是同性戀人就行。一般他們還會確認兩個人的感情狀況和婚姻關系,並拒絕為感情狀況不夠穩定,和記錄上顯示已婚的人士辦理。
這章寫到的意定監護有關的資料來源於網絡科普文章和百度百科等~
第89章
在多次評估江敘的身體狀況,並與參與手術的專家小組進行討論之後,沈方煜將手術日期確定在了之前算出的預產期當天——四月一號,愚人節。
江敘也提前一周,搬進了鄭奇為他們準備的住所。
沈方煜每天會抽出一部分時間去濟華主刀維持手感,以及和手術小組開會,其他的時間,他基本都宅在家裡陪江敘。
於是江敘和沈方煜一起,又把Kenn的手術視頻和艾伯特的前半段視頻反覆推演了無數遍,那篇論文兩人都快能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