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言!”蘇皖和席玉城嚇得撲上來不顧一切地阻攔,王淞下意識給他來了一個過肩摔,那把刀飛了出去,席斯言也暈了過去。
蘇皖跪著哭,嘴裡一直念叨怎麽會這樣?
他的兒子,為了一個傻子,為了另一個男人,不要父母,也不要自己了。
而她又做了什麽,害一個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孩子斷了腿。
第7章 往事(3)
席斯言好了以後,和蘇皖說了一句媽對不起,然後就徹底搬出了席家。
他是領國家科研補貼的人才,又不是個愛揮霍的花花公子,手裡攢了很多錢。席斯言換了個地方,用井渺的名字買了一棟三層小別墅,請了一個老實善良的阿姨,平時學校不忙的時候,他就帶著井渺住那棟小院裡。
只是井渺,病了很久。
他害怕人,總在夜裡驚醒,不敢照鏡子,害怕地板,害怕樓梯。
席斯言後來把那天發生的事調查了清楚,那些人被他抓起來,以黑製黑,揍到拳頭出血,揍到幾個大男人尿失禁。
他問:“你們哪隻手碰了他哪裡?”
那些人被打的不敢答,他就拚命的打,但是不打死,每一個都斷了一條腿一隻手瞎了一隻眼,然後再丟上偷渡的船,不知道送去哪裡,可能死在路上,也可能去非洲。
那日井渺爬回家的慘狀被很多人看見,席斯言扭了一個人以綁架拐賣席家小兒子的罪名送進了監獄。
席玉城在聽到蘇皖找的人是何種下場時,既覺得出乎意料,也覺得理所應當,他甚至松了一口氣,兒子沒有衝動殺人。
他什麽都算的明白,要井渺受過的罪十倍百倍還給對方,對自己的母親,他選擇了誅心。
這個快六十歲的男人覺得身心俱疲,他後來了解了整件事,痛斥蘇皖才是瘋了。
蘇皖哭著說後悔,說她去給井渺賠罪,席玉城說你先從心裡徹底接受了井渺,再說吧。
他不覺得席斯言愛上井渺是什麽不能被接受的事。
他的兒子他最清楚,凡事只有他自己願意,沒有人可以強迫。
其實追根溯源還挺容易想通的,井渺來家裡這兩年,席斯言從按部就班的報恩到突然瘋癲全力抵抗,再到完全接受。
中間發生了什麽席玉城不用知道,他只要知道席斯言自己應該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才去面對接受了自己。
這樣很好,人活一世嘛。
席玉城想,這事本來有很好的結果,反正席家又不是什麽有皇位要繼承的家庭,孩子嘛以後可以去領養,沒什麽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了,只要席斯言高興,只要他覺得幸福。
蘇皖想明白的太晚,她用盡全力想要彌補,煞有介事的培訓家裡每一個人如何重視井渺,主動去了解了同性戀這個群體,她把“所有愛都是平等的。”這句話改成微信簽名,去認真裝修井渺的房間,轉頭又想他們兩個回來應該是住在一起,又把席斯言的房間給擴開了,她只是偶爾還糾結一點,席斯言這樣,算不算戀童。
可是席斯言一直不回來,她想去道歉,兒子不讓她見井渺,他平靜的告訴母親,井渺的應激症很嚴重。
席玉城安慰她,我們再等等吧。
井渺一開始連席斯言都不碰,人一靠近就抱頭尖叫,看到地板會尖叫,看到樓梯也會尖叫,晚上睡覺如果中途驚醒,可以折騰席斯言哄一整夜。
照鏡子的時候會摸著自己的臉跪著哭,看到席斯言抬下手都會驚慌失措地求饒。
長久的陰影和折磨讓這個心智只有七歲的男人想到了死亡。
他開始想盡辦法的自殺,有時候是刀,有時候去爬窗台,有時候是在泡澡的時候企圖把自己溺死。
他哭著求席斯言讓他去死:“哥哥讓我死吧,求求你了,我不要、不要被摸,不要被脫衣度,求求哥哥了。”
他說哥哥你救救我。
席斯言精疲力盡地抱著井渺,懷裡的人用盡全力掙扎:“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渺渺也救救我吧。”
你救過我一次了,就再救我一次吧。
他們抱在一起哭,一個尖聲狂嘯,一個默默流淚。
席斯言抱著他,緊緊地箍在懷裡,任井渺崩潰絕望都不放手,就這樣度過一天一夜。
再醒來的時候,井渺不再抗拒他的親近了,他開始病態的依賴起席斯言來。
害怕地板和樓梯,席斯言只能把他抱起來。起初也想過拆了別墅裡的樓梯,但是席斯言下了決心要讓他好起來,要能面對所有心裡創傷,就一點點引導他,從抱上抱下,到能拉著他慢慢地走,到逐漸好起來。
中途井渺還發過一次病,在席斯言在衛生間洗澡的幾分鍾裡,他叫他,席斯言沒有聽見。
井渺的認知瞬間再次出現偏差,他以為自己又被帶走,沒有席斯言的環境都是地獄,他毫不猶豫就要從三樓跳下去。
還好煮飯的蔣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兩個人摔在地上,從衛生間出來的席斯言差點魂飛魄散。
蔣阿姨哭著說:“我在那個房間打掃完衛生出來,就看到他突然去爬窗戶,毫不猶豫的......”
席斯言送蔣阿姨去醫院休息了幾天,給了她很多錢,還放兩星期假。
蔣阿姨說不用不用,舉手之勞。
席斯言卻是鄭重地說:“要謝的,你救了兩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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