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入主路，江琞就把地圖給了關綏。

　　等了半天沒得到回應，江琞又喊：“關總？”

　　疑惑地停下車，轉過頭去看他，卻看見對方目光停留在路邊的某個攤位上。

　　“嗯？什麽事？”關綏這才回過神。

　　從那攤子上收回眼神。江琞重新啟動車子，說：“看看接下來怎麽走。”

　　“前面那個大路口左轉。”關綏看了眼地圖，說：“左轉之後直走左轉再左轉。”

　　聽到他這個形容法，江琞想起剛才他們問路的那個女生，“剛才那個女生肯定是北方人。”

　　關綏淡淡道：“你怎麽知道？”

　　江琞說：“很簡單啊，我們南方人無論哪個方位都是左右，只有北方人才會把東南西北分那麽清。”

　　“說真的，剛才那個女生都給我說蒙了，又南又西的，我聽得一臉茫然。”

　　“當時我就在想，這裡不是S大嗎，應該南方人居多才對呀，為什麽隨便找一個人都是北方人，這運氣實在是太歐了點。”

　　關綏幽幽道：“哦，你倒是觀察仔細。”

　　“我看她好像很喜歡你，怎麽不留個微信？”

　　江琞：“…………”

　　江琞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我是在北方讀的大學，去了以後才發現南北文化差異是真的大。”

　　“北方大學都是澡堂，我愣是一個月都不敢進去，洗澡什麽的全在廁所解決的。”

　　直到現在他都記得第一次看到全是裸 男的場景，這對一個性向覺醒很早，且注重隱私的南方人來說，簡直與災難無異。

　　當年被室友強迫著拉進過一次，他沒準備好，硬生生被嚇了出來。

　　想到那個場面，關綏讚同地點了點頭：“確實。”

　　“那你後面有沒有妥協？”

　　“當然沒有。”江琞自豪道：“誓死守衛南方人的尊嚴！”

　　“澡堂分外裡外兩層嘛，外面是更衣間，裡邊才是淋浴室。我運氣還挺好，就我入學那年學校在淋浴室裡裝了隔板和門簾，就好很多了。”

　　不然他真的一輩子都不會踏入澡堂，一輩子。

　　“因為是進了淋浴間才脫衣服，我同學和學長們還笑我矯情。說像你們這種的，一定是南方人，而且還是新生。”

　　關綏輕笑：“倒是有理有據。”

　　“對啊。”過了片刻，江琞又自然地問：“那關總您是在哪裡上的大學？南方還是北方。”

　　問的時候他還在想，如果關總這樣的人，遇到大澡堂會是什麽樣。

　　心裡頭那點子畫面稍稍一冒頭，就被他立刻打住。

　　後面的人沉默十多秒，江琞隻覺環在他腰上的那雙手略微收緊，肩膀上也驟然一沉，接著才聽見對方淡淡地說：“我沒讀大學。”

　　“18歲的時候就去打職業了，沒法兼顧學業。”

　　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江琞有一瞬間啞然：“………對不起。”

　　原是加在身上的光環和榮耀實在太多，以至於江琞都忘了，他最初認識這個人的時候就是一個網癮少年的身份。

　　還是一個非常有電競精神、把遊戲當職業的網癮少年。

　　他表面上雖然風風光光，是無數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羨慕的對象，看起來高高在上，但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也不過是個人的皮囊。

　　拋開那些驚人的才華不談，其實關綏也只是一個人，會有七情六欲、會生氣會高興的普通人。

　　他認識這個人，在Wish之後才是關綏。

　　“嗯。”關綏語氣很輕，像是怕嚇到什麽，“你今天說了很多話，我很高興。”

　　江琞有點茫然。

　　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以前話不多麽？

　　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隨著年齡增長，江琞是真的越來越不喜歡說話，特別是不熟的人。

　　但跟熟人說話脾氣也特臭，很少像現在這麽心平氣和的跟人聊天。

　　或許是因為對方是關綏吧。

　　甩掉心中的想法，江琞緩慢說：“可能是我今天太高興了吧，您會嫌我煩嗎？”

　　“不。”關綏語氣認真：“我很喜歡這樣。”

　　-

　　開了沒多久，江琞又將車開回了剛才那個地兒。

　　在關綏疑惑的眼神裡下車，江琞指了指後面的教學樓：“我想去上個廁所，您在這等等我。”

　　“行。”

　　江琞一走，關綏就百無聊賴地守著車子。

　　他腿長，撐在地上時尤為明顯。

　　跟車模一樣。

　　說實話他這一身配這種電瓶車是有點格格不入的，像他這樣的，應該得豪車伴隨其左右。

　　一千萬以下都不行的那種。

　　周圍的視線越來越火熱，關綏皺著眉，看著這些青春洋溢的年輕人，竟也沒說什麽。

　　甚至就連煩躁也消散了七分。

　　剩下的三分，在看到江琞朝他走來的時候也跟著消散了。

　　他的少年逆著人流朝他走來，一雙小鹿一樣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在朝他笑。

　　江琞走過來也沒有急著出發，“我剛剛看見有個地方在舉行編程比賽，想去看看嗎？”

　　“編程比賽？”

　　江琞點點頭：“對。”

　　他大學本科就是學的計算機，此刻看到老本行多多少少有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