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我們是——草垛詩人!!!”
“噢噢噢噢——”會場又是一片熱烈地歡呼。林回看著台上的賀見川, 發現他還真是搞氣氛的一把好手, 這架勢, 知道的是籍籍無名的小樂隊,不知道的以為哪個巨星的演唱會呢。林回今天一天都沒見著賀見川,原本以為吃飯的時候能打個招呼,結果吃飯也沒看到他過來,然後就聽到有其他人詢問賀昭,說二公子怎麽沒來,賀昭回答說,他有自己的事情。
林回一聽就明白了。賀見川根本沒把要在年會上演出的事情告訴他爸,這是準備先斬後奏呢。他抬頭看了一下賀見山,發現他正在跟人碰杯,又側了側頭想看一下賀昭的表情,卻沒想到跟旁邊的薑晴對上了眼神。薑晴眉尖輕蹙,衝著他輕輕搖了一下頭,林回愣了一下。
台上,賀見川已經活力十足地開唱了。今天草垛詩人準備了兩首歌,一首是比較歡快能調動氣氛的,另外一首就是林回聽過的那首《答案》。不得不說,賀見川站在舞台上的時候,確實很吸人眼球,用一句比較俗的話來說,他可能就是那種天生為舞台而生的人。就在賀見川笑容滿面地唱著第一首歌的時候,坐在賀昭身旁的趙峰林開口詢問了:“老賀,台上是小川吧?”
賀昭頓了頓,露出一個頗為勉強的笑容:“是的,瞎胡鬧。”
對方一聽,立刻就笑了:“哎呦,可不能瞎說,你看小川這樣子,大明星啊。現在有錢人家小孩當明星的多了去了,我看挺好!”
旁邊有人點頭附和道:“唱得真不錯,小川出息了。”
賀昭笑笑,喝了一口酒。
桌上很多人都是看著賀見川長大的,大家笑呵呵地掏出手機,拍下他認真唱歌的模樣。賀昭一直悶頭喝酒,然後就聽見有人在耳邊笑道:“老賀,我發現你們賀家跟藝術還真有——”
“緣”字還沒說出口,對方忽然意識到什麽,趕緊輕咳一聲,閉嘴了。
賀昭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一旁的薑晴在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只有台上歡快唱著歌的賀見川,一無所覺,在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中,揮灑著自己的笑容和汗水。
賀見川的演出獲得了全場最高歡呼聲。然而直到整個年會結束,賀昭都沒有再露出一個笑容。林回一邊留下來幫安妮處理一些後續事情,一邊四處張望著:員工陸陸續續地離開,開始了為期三天的假期;賀見山跟幾個項目負責人還坐在桌上說著事;賀昭一家三口不知道去了哪裡……
大樓漸漸安靜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回回到12樓的時候,卻聽見賀見山的辦公室裡面傳來了賀昭的聲音:“賀見川,你上次是怎麽跟我說的?需要我提醒你嗎,你說你把樂隊解散了。這就是你說的解散?”
賀昭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實在是過分響亮,它們飄蕩在空曠的大樓裡,驚起了嗡嗡的回聲。林回忍不住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到門口。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從不大不小的縫隙中,林回看見賀見川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而賀昭則怒氣衝衝地看著他。
“萬築邀請了我們,我……從沒在這麽多人面前表演過……我……”等了一會兒,賀見川終於開了口。
賀昭點點頭:“好,今天表演了,怎麽樣,開心嗎?”
賀見川像是有些不服氣,忽然梗起脖子道:“開心啊……我……我們唱得挺好的。”
“我養你這麽大,就是為了讓你唱歌跳舞給人表演嗎?你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就畢業了,收收心跟你哥好好學學公司的事情好嗎?”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根本看不懂這些,我根本不會,我也不想學。”
賀昭嗤笑:“那你告訴我你會什麽?寫歌?唱歌?搞樂隊?你告訴我,你除了拿家裡的錢養樂隊,你還會做什麽?”
賀見川急了:“我沒有拿家裡的錢養樂隊,我們有演出,能掙錢!”
“演出?萬築的演出?萬築花了多少錢請你?你自己覺得你們樂隊值那個價嗎?去掉你‘賀見川’這三個字,你覺得萬築會請樂隊嗎?”
賀見川一下紅了眼睛,他急促地呼吸著,胸口一起一伏,看得出來情緒很激動。父子倆劍拔弩張,氣氛實在有些糟糕。林回心裡咯噔了一下,硬著頭皮敲了敲門,隨後緩慢推開,輕聲道:“賀昭總,是我讓安妮去聯系小賀總的。”
林回的聲音像是落入湖水中的一粒石子,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賀昭看了一眼林回,一言不發,賀見川卻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內只有兩個人了。
林回仿佛沒有注意到賀昭難看的表情,繼續道:“先前偶然聽過一次小賀總的現場,覺得十分棒,加上今年萬築也進了不少新人,想著或許可以來點新鮮的東西,便做主讓安妮邀請了樂隊。”
“本來想說我們按照正常的商務流程走就可以,該付費付費,結果小賀總一分錢不肯要,說是能給萬築的員工唱歌,榮幸來不及呢,怎麽能收錢。”
“剛剛在會場,聽見好幾個員工在討論小賀總唱的歌,都說好聽,特別棒,還問哪裡可以下載,還有問他們是不是什麽明星,想著要簽名呢。”
賀昭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在沒事找事,是嗎?”
林回笑道:“賀昭總您誤會了,我是想說,大家都在誇小賀總,都說虎父無犬子,這說明您把小賀總教地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