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抓了抓頭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您給我好幾張卡了,我一直沒用,加上今年的湊湊給您買了個禮物。”
賀見山久久沒有說話。
林回有些尷尬:“生日很重要啊。購物卡您用不著,但是我買的這個還是可以的。您,要不要看一下?”
賀見山一時間沒有動。他像是沒反應過來,又像是在猶豫,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林回覺得他有些害怕。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將紙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用深藍色條狀底紋紙包地嚴嚴實實,右上角還用紅色緞帶扎了一個蝴蝶結。
這是一份精心包裝好的、亟待拆開的禮物。
賀見山抬起頭看向林回,林回眼中充滿笑意,嘴角也微微翹起,看起來有些得意:“跑了三家店才找到這個顏色的紙,比較襯您,其他都太幼稚了——您拆開看看?”
賀見山小心地將緞帶蝴蝶結解開,然後拆掉了包裝紙——
裡面是一條圍巾,柔軟的淺色羊絨圍巾,它們碰到皮膚的時候,又輕又軟,像是呼吸一般。
賀見山微微笑了起來:“謝謝。”
林回似乎松了口氣:“還行吧?”
“很漂亮,我很喜歡。”
林回一下笑了起來:“那……祝您生日快樂。”
賀見山其實沒有戴圍巾的習慣。京華的冬天短,賀見山出入基本都伴隨著空調和暖氣,很少有機會戴上它。不過每年一到冬天,他總是會把它翻出來放在車上,他總覺得,也許某一天會有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讓他需要戴上這條圍巾,去抵擋所有的寒冷。
*
兩人從回憶中回過神,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彼此。
林回撫摸著圍巾,輕聲道:“我沒見你戴過,還以為你不喜歡。”
“這是我的生日禮物,你用完記得還我。”
林回躲在圍巾裡開始笑:“你又不帶。”
兩個人說笑著,開始緩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畢竟是冬天了,一過九點,小區路上連個人影也看不到。賀見山牽起林回的手,揣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好了,現在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前一天的大雨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可是對於林回來說,一切都還在眼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沒有從賀見山對自己說“墜入愛河”這樣巨大到令人惶恐的喜悅中清醒過來。
“我們才一天……我可能……不太習慣……”
當林回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荒謬:暗戀賀見山這麽多年,現在兩人真的在一起了,他卻覺得太快不習慣,更何況,他們連情人之間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他有些沮喪,他不知道該怎麽跟賀見山描述自己的心情,這聽上去奇怪又矯情。
可是賀見山卻點點頭:“你說得對。”他在口袋裡捏了一下林回的手指,“那我們就先從牽手開始習慣——這樣,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林回搖搖頭。他想,怎麽可能會不舒服,事實上就是太舒服了——他們連身體都是那麽契合,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和渴望幾乎讓林回無法面對自己。
賀見山輕輕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為什麽在戀愛這件事裡,我可以做到這麽坦然,這麽理所應當?”
賀見山猜中了,林回的確有這麽想過,他甚至還有些不服氣:明明是我先喜歡他的,為什麽感覺戀愛還談不過他?
“你會刻意去注意自己怎麽呼吸嗎?”賀見山忽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林回搖搖頭。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愛’這件事,它實在太難分辨了,就像呼吸一樣,我根本意識不到。而當我想明白這件事,那麽在面對你時,所說的,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也就跟呼吸一樣自然而然了。”
愛馴服了時間,它融化了在每一秒,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個擦身而過的瞬間,賀見山已經沒有辦法將它從自己的生命中剝離出來。
像是想起什麽,賀見山又笑了起來:“其實昨天我走著這條路來找你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這路這麽長,為什麽你還沒有出現?我想要約你看電影,想要告訴你我要追求你,想著先道歉還是先說事,想了很多很多,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甚至在見到你那一刻,我還在想,我到底該怎麽做?”
林回有些愣住,他並不知道理智冷靜如賀見山,也會有這麽慌亂的時刻。
“就算是現在,如果你問我我喜歡你什麽,我可能還是回答不上來。”賀見山有些無奈,“這很難說得清。即使你現在在我的身邊,即使我牽著你的手,我——”
賀見山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林回:“還是想你。”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林回,是我離不開你,是我等不及想要跟你確立關系,這段關系主動權是在你手上的。”
“你什麽都不要在意,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想接受就接受,想拒絕就拒絕,想玩弄——”
林回忍不住叫起來:“沒有這個選項!”
他的聲音大到連風似乎都被嚇到停了一瞬,兩人靜默了幾秒,隨後一起笑了起來。
賀見山整理了一下林回被風吹亂的額發,仔細地看著他:“像所有戀愛的人一樣,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