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霽生有時候不明白自己喜歡沈檀什麽,喜歡沈檀這副皮囊,喜歡沈檀高高在上讓自己求而不得樣子,還是喜歡沈檀的陪伴。
沈檀似乎不大高興,眉頭微蹙,帶著點不耐煩的情緒,但也不是真的生氣,無非是要何霽生對他百依百順,哄著護著。
何霽生覺得自己挺賤的,明明什麽都看得明明白白,還是忍不住討好沈檀,“聽到了。”
為了趕在節前將明信片寄出去,沈檀花了好些天的時間來簽名,特意找了個趕集的日子,跟何霽生一塊兒去鎮上。
雖然何霽生在做網店,但是鎮上還是有讓他幫忙做東西的老顧客,他得去鎮上交貨。
沈檀念叨著,“每次交貨不是受人欺負,就是收到假鈔,正好我跟你一塊兒。”
何霽生心想,真夠窩囊的,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他還能為沈檀做什麽?
自己根本沒有留下沈檀的能力。
說是明信片,幾大箱的分量也不輕,兩人在快遞站忙活完,又得給客人送貨上門。
忙完一圈下來,沈檀有點尿急了,鎮上連個像樣的公共廁所都沒有,只能去衛生院,Shaun跟他們一塊兒,它又不能上樓,何霽生陪著它在門口等沈檀。
即便是衛生院,廁所的環境也相當堪憂,那個場面簡直無處下腳,沈檀是憋著一口氣才上完廁所的,洗完手後,飛快從裡衝了出來。
廁所那味兒似乎還纏繞著自己,沈檀一邊甩掉手上水,一邊嗅了嗅胳膊。
“誒…”迎面而來的女人剛好和他撞了滿懷。
女人撞到人後,一臉驚恐,連退了幾步,左右張望,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辦。
正巧有個醫生從科室大門探出腦袋,“潘霞!潘霞到你的號了。”
女人大概就是潘霞,她慌忙搖頭,磕磕巴巴地說自己掛錯了號,轉身便往樓下跑。
沈檀下意識朝科室門上看了一眼,是婦科,他沒太放在心上,也往下走去。
大樓門口立著兩盆鐵樹,Shaun趴在盆兒上也不怕被扎,和何霽生研究得很認真,他倆打算合夥把樹拆了?
“你倆幹嘛呢?走吧,回去了。”
沈老師身驕肉貴,冷水洗了手,經風一吹,白皙的雙手,指節處泛著紅,光是看著都覺得冰涼。
何霽生偷偷用手背碰了碰沈檀的手背,果不其然,跟冰塊兒似的。
體溫靠著手背傳遞,沈檀能感覺到何霽生的觸碰,他心眼兒壞得很,用濡濕的手摸了何霽生兩把,何霽生非但沒有躲,還拽緊了他的手指,直到給他焐熱。
集市上人潮湧動,沒人注意到他倆這點小動作,沈檀用指尖搔了搔何霽生的手心,土鱉還挺會心疼人的,自己沒白對他好。
寬厚的手掌給人十足的安全感,何霽生手上的凍瘡好了不少,該糙的地方還是糙。
人潮把倆人越推越緊,幾乎是胳膊貼著胳膊,沈檀壓低了聲音質問道:“給你的護手霜你是不是沒用啊?”
護手霜那東西,何霽生記起了就用,對他而言這已經很好了,他哪兒能跟沈檀比。
“你不用就別摸我了。”不知道沈檀是在威脅人,還是在誘惑人,“摸得我肉疼。”
何霽生側過頭看著沈檀,妥協道:“我以後記著用。”
山裡的溫度降得飛快,當天夜裡下起了雪,早上醒來的時候,院子裡、房簷上、背後的山林,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何霽生早起給院子鏟出一條道來,Shaun興奮得在雪堆裡打滾,白雪球一樣的小胖墩丟進雪堆裡,能看到的只有那雙渾圓的眼睛。
何霽生的鐵鍬鏟到哪兒,Shaun追到哪兒,一人一狗在院子裡打鬧,累得哼哧哼哧地喘粗氣。
窗外那麽熱鬧,還有人躺在床上不肯動彈,沈檀實在是好奇得不行,才肯裹著被子起身看看情況。
窗戶上凝了一層白霜,只能隱約看到模糊的人影,他吸了吸鼻子,抑製不住好奇心往外走,剛走出房門,一陣穿堂風吹得他一個激靈,瞌睡都醒了大半。
門口的位置被照得反光,沈檀被那股光亮吸引,腳步笨重地往外走,白雪皚皚,刺激得他差點睜不開眼。
“沈老師,你醒了!”何霽生就差跟狗子在雪上打滾了,一見到沈檀連忙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
沈檀鼻腔冰涼,深吸一口氣,五髒六腑都在慢慢蘇醒,“好冷啊…”
何霽生趕緊把沈檀推進了家門,“你要不在床上待著,我把爐子生好你再出來。”
出房間前,何霽生順手打開窗戶通風,在正對著窗戶的位置,搬出爐子生火。
雖然看到雪難得,但是沈檀有點不太適應這麽寒冷的天氣了,市裡冬天也冷,但還不至於下雪,況且還有暖氣和暖爐。
一想到大山裡什麽都沒有,沈檀忍不住坐在床上嘟囔,“暖氣也沒有,暖爐也沒有,火還得現生,這麽冷怎麽過啊,我想回家了…”
何霽生手上一頓,心也跟著墜了下去,他放下火鉗,轉頭進了旁邊的廚房。
沈檀以為何霽生不願意聽他抱怨,坐在床上還有點不樂意了,Shaun這個時候吐著舌頭跑了進來,帶著一身的寒氣,它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天氣,每一根狗毛都寫著高興,恨不得拉沈檀一塊兒出去玩。
“過來。”沈檀朝Shaun招了招手。
Shaun抖了抖身上的雪,兩隻前蹄搭在了床邊,衝著沈檀傻笑,有什麽好事嗎?它立馬給沈檀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