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醫院裡躺了兩天,朱華斷斷續續的將壓在心底的秘密傾訴於林冬:因父母工作的原因,她和顧黎在很小的時候便被分開撫養,對顧黎的印象並不深刻,只是隱約記得自己有一個哥哥;直到多年後陪同丈夫出席同學聚會,她遇見了顧黎,驚訝於這個男人的喜好、專業甚至日常習慣都和自己完全一致,一時間相見恨晚;就像林冬所推測的那樣,血緣的羈絆被誤以為是心動的感覺,她出軌了。
後來她懷孕了,可搞不清到底是丈夫的孩子還是顧黎的孩子,然而婚後多年膝下無子的狀況讓她最終決定,留下這個孩子。然而不知道是物競天擇的自然規律在起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她很快就出現了先兆流產的狀態,不得不住院保胎。住院期間,顧黎以朋友的身份來探望過她幾次,而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互動,被同樣來探視的哥哥朱彬看了出來。
朱彬當過兵,是個骨子裡很正的人,在他的逼問下,朱華承認了出軌的事實。隨後朱彬著手調查了一番顧黎,發現這人不但風流成性,在錢方面也不那麽乾淨,當即找上對方要求他遠離妹妹的家庭。但顧黎並沒有把朱彬的警告放在心上,依然和朱華藕斷絲連,朱彬一氣之下以告訴常金軒為要挾,逼顧黎放手。
顧黎仍不理會,他太了解常金軒了,懦弱又死要面子,對於妻子出軌的事情,他相信常金軒早已有所察覺,只是礙於男人的面子和錢,不敢跟妻子撕破臉。其後在他的慫恿之下,常金軒挪用了公司的兩百萬公款用於非法集資,這下徹底激怒了朱彬,揚言要去告發他們,讓他們牢底坐穿。
然後朱彬就失蹤了,一同消失的還有他開出去的,掛在妹夫常金軒名下的寶馬車。顧黎沒有當著朱華的面承認自己殺了朱彬,而寶馬車也通過他身為保險理賠員的便利,用被盜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張菲是朱華介紹給顧黎認識的,在顧黎的遊說下,張菲陸續投資了三百多萬購買拍賣行的藏品。五年前的某一天,張菲來找他們,說自己的公司要在南寧上一個文旅項目,急用錢,希望能以先前購買的藏品作為抵押,換取些流動資金。顧黎在張菲投資時便承諾過,如果需要用錢可以用藏品抵押,然而那不過是句空話。當張菲發現自己有可能上當受騙後,限顧黎一周內還錢,否則就法庭上見。
再後來張菲也失蹤了,這讓朱華意識到,顧黎當年殺害朱彬並不是為了保護她的名譽,純粹是為了錢。其實她早已陷入了無法掙脫的泥沼,常子言一出生就患有唇齶裂和先心病,並有可能存在其他的基因病,在醫生的提醒下,她給孩子做了基因鑒定,意外的發現了自己和顧黎是兄妹的事實。所以她不能去告發顧黎,一旦顧黎被抓,她和親哥之間的事也將昭告天下,那是她無論如何也承擔不起道德壓力。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她不得不成為顧黎的幫凶。
至於高勝,她確實不認識,她只知道顧黎有個“忠實的朋友”,能幫顧黎解決難題。
看過朱華的供詞,唐喆學給出自己的意見:“這都是間接證據,對付顧黎那號心理素質極其過硬的人,光靠這些不夠他坦白,咱還是得找到實打實的證據證明他殺了人。”
林冬點頭確認:“確實,朱華的供詞僅僅是印證了咱們的調查方向。”
“現在怎麽弄?”
唐喆學隨手往垃圾桶上的金屬托盤裡彈了下煙灰。懸案組辦公室在六層,而放置垃圾桶的位置在五六層之間的安全通道拐角處,想抽煙就得往下走半層。五層是大會議室所在的樓層,出來抽煙的時候,偶爾能碰上個把高警銜領導。他是一看見樓梯拐角那有白襯衫晃悠就想原地向後轉,可往往會被林冬硬押下去刷臉——既然想走仕途,見著領導就犯怵哪行。
顯然林冬已經有了想法,輕飄飄地說:“這種時候就得讓顧黎自己帶我們去找線索了,以前他殺人,有高勝幫忙處理屍體,可殺了高勝,誰幫他處理屍體?”
抬眼想了想,唐喆學悟道:“……你的意思是,打草驚一下蛇?”
“嗯,我待會去找一趟盛副局,讓她安排發一則線索征集通告,就說發現了無名屍骨,需要廣泛征集死者身份線索,具體信息按照高勝的身高體重年齡等數據發布,以顧黎之前問高琦打探高勝的情況來看,他大概率會去拋屍地確認是否被發現。”
“好,我去安排監視他的——”
話說一半,唐喆學忽聽五樓的樓道上傳來“嘭”的一聲響,像是有誰一腳踹門上了。和林冬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摁熄煙頭奔下樓梯,結果人還沒出安全通道就看歐健打眼前“呼”的奔過去,後面是羅家楠追著罵:“兔崽子你給我站住!今兒老子不打死你不姓羅!”
唐喆學忙上前攔住對方:“楠哥,怎麽了這是?”
眼見有人能護著自己,歐健來了個急刹車,出溜一下躲到林冬身後。
抬手越過唐喆學,羅家楠凶神惡煞的朝林冬身後一指,氣得眼珠子往外噴火:“你問問這二百五!啊!問問他幹了什麽好事兒!”
林冬側頭看向瑟瑟發抖的歐健,柔聲問:“出什麽事了?”
歐健愁眉苦臉的:“……我……林隊……我……我也是好心,想盡快……盡快結案……”
“去你大爺的好心!你那叫犯傻知不知道!”要不是唐喆學攔著,羅家楠已經給歐健踹飛了,“給你送專案組是為了讓你立功!你倒好!一把一把喂老子吃速效救心!媽的打從重案掛牌兒那天起就沒丟過這麽大的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