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的匯報,林冬提醒道:“查監控別光看走路的,嫌疑人有可能換車,把所有在相關時間段內出車庫的車都查一遍。”
“知道,誒對,陶志輝那說什麽了沒?”
“沒有,”林冬歎了口氣,“現場在陳鈞病床上提取到的指紋和蘭蘭發過來的周尭的指紋對上了,我把證據拍他面前,他還是一個字不肯說。”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唐喆學仍是不免感慨:“是啊,他都能扛得住測謊儀。”
“我是覺得他可能真的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剛審他的時候,他強調的是‘和我無關’,而不是‘和我們無關’。”
“嗯……有道理……”
對於林冬從被詢問對象的隻言片語裡抓漏洞的本事,唐喆學一向心服口服。嫌疑人交待問題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把情況往有利於自己的方面扯,即便如實交代也有可能真假參半,辨別每一個字傳遞出的信息是審訊過程中的重點工作。如果之前的審訊不是被秧客麟的電話打斷,林冬必然會揪著陶志輝說過的這句話窮追猛打。
想起秧客麟,又問:“秧子那邊有什麽發現?”
“他說有點奇怪,”林冬的語氣變得不太確定,“說自己偽裝的很好,不該被嫌疑人發現下套,但是酒店那台機器上的瀏覽痕跡都被刪除了,恢復需要時間,他暫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哈,那就看是先抓著人還是他先恢復好數據了,行,不跟你說了,我乾活去了。”
“嗯,記得吃早飯。”
“你也是,抓空睡會,別生熬著,還嫌頭髮白的不夠多是怎麽著。”
“等天熱了我剃禿瓢去。”
“哈哈哈哈哈,那你可以去反黑跟楊隊比比誰瓦數高了。”
“掛了,我有電話進來。”
精神只在談笑間稍稍放松了一瞬,掛上電話唐喆學又繃起腦子裡的那根弦兒。都追到這個份上了,再抓不找人,局長大人肯定不能讓他和羅家楠進市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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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回車鍵,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唰唰跑起,秧客麟挪開視線,側頭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下定決心放下死守多日的自尊心主動跟榮森聯系。不知道為什麽,眼下的這一刻他突然特別想聽聽榮森的聲音。然而電話響到斷,無人接聽,他隻得把事先準備的好借口——“能幫我送身換洗衣服過來麽?”——編輯成文字給對方發了過去。
自從那天他說找房子要搬出去後,榮森一直沒跟他聯系過。另外之前查文英傑手機的時候,他偷摸瀏覽了一下對方和榮森的聊天記錄,發現倆人之間確實沒有任何曖昧的話語,可那些談日常談藝術談人生的聊天記錄看著還是讓人酸溜溜的。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可就特麽死活管不住手,更管不住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以前看網上的話題討論說“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麽?”,他投票給了正方,跳轉到統計頁面才發現居然有百分之七十九的人選擇了反方的“不需要”。彼時的他還很詫異,感覺這些人太不理智了,連自己喜歡對方什麽地方都不知道,何談喜歡?現在,當他盡可能客觀的審視對榮森的感情時,發現自己也成了一個“不理智”的人。真說不上喜歡人家什麽地方,就是意識到人家心裡有了其他異性一席之地的時候,自己的心臟擰著疼,連呼吸都變得十分艱難。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榮森依然沒回他的消息。看看數據還有得跑,他給林冬打去電話,說讓歐健盯著機器自己得回家換身衣服了,換完馬上就趕回來。得到允許,他把注意事項和歐健逐一交待清楚,離開酒店到路邊打了輛車。
到了樓底下,他下車後沒立即進單元門,而是盯著臨街的一間花店躊躇不已。這個時間榮森肯定在家,可能是還睡著所以沒接電話沒回他消息。彼此間冷戰了那麽長時間,他兩手空空的進屋似乎不太禮貌。
可送花……合適麽?
腦子裡轉著榮森各種可能的反應,他的腳已經邁進了花店。鮮花批發上貨都是在凌晨,花店收貨後要及時分類保鮮。正在理貨的老板娘看這麽早就有客人上門,不覺有些奇怪,卻仍是笑臉相迎:“買花啊帥哥?”
“呃……我……看看……”
活了將近二十五年,秧客麟別說買花了,菜花都沒買過幾顆。老板娘一熱情招呼,他心底裡那股堪堪冒頭的勇氣“刺溜”一下縮回腳底,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視線所及之處是一桶桶嬌豔欲滴五顏六色的康乃馨、玫瑰、勿忘我、百合和滿天星,還有一些不認識的花花草草,可不管認識不認識,花語一概不知。
老板娘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拿不準買什麽,殷切道:“是買給女朋友還是買給媽媽啊?”
“女朋友”仨字燙的秧客麟耳根子一紅,局促搖頭:“都……都不是……”
“那……朋友?同事?平輩?長輩?”
“室……室友……”
“哦,擺家裡的啊,那就選……”老板娘上下左右看看,最後從冷櫃裡抱出捧捆扎好的花束,“來這個吧,昨兒有個客戶訂的,臨時有事沒來取,我便宜賣給你,五十,行不?”
那是一捧秧客麟至少有一半叫不上名字植物的花束,看著像是去醫院探病用的那種大雜燴。但他還是接了過來,木訥的點點頭, 想了想又問:“……還能再便宜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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