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可以了。”
林冬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停屍間內,比周遭的空氣更清冷。他和金玶的心態差不多, 親眼見證過花季少女的死亡,可以讓那份對犯罪嫌疑人的仇恨鮮明刻入腦海。仇恨是一種內驅力, 不光是對他, 對很多警察而言都是, 每一條生命都曾是鮮活的, 哪怕經歷再多的死亡也做不到麻木不仁。不可能以平常心對待, 冷靜只是工作要求, 是職業素養,同時又不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否則會很容易犯下諸如譚曉光當年的錯誤。
從停屍間裡出來,局裡的法醫告訴他們,做二次屍檢的時候,他發現翁以嫻左手虎口一道傷口有些奇怪,不太像是車禍所致的擦傷和裂傷或者骨骼斷裂後的穿透傷,倒像是用指甲扣的。然後他觸摸傷處,發現下面有一點點硬硬的,於是做了常規屍檢流程裡不會做的項目——切開手部皮膚,果不其然,從裡面摳出了一個約一厘米長的微晶管。
林冬只看過屍檢首檢報告,聽到這個信息頓時眼前一亮:“定位芯片?”
這種東西他還算了解,林陽身體裡就有一個,是國際刑警組織那邊的“監管人”克裡斯要求植入的,便於監視。但對於“毒蜂”這號猛人來說,皮下植入顯然不保險,就算埋肌肉裡他自己也能拿刀撬出來,所以,林陽的定位器是打在心臟裡,除非他換心臟,不然取出來就是個死。不過林陽也沒打算取出來,用他的話來說,這玩意的作用是雙向的,雖有被監視的不便,同時也有傳遞他身體信息的便利。比如之前和龍先交手那次,回到家發現有克裡斯的未接電話,給對方回過去,被問及他是否遇到了危險,需不需要幫助,因為之前系統提示他心率血壓急劇攀升。
法醫點點頭:“我找技術部的給檢測了一下,是一枚采用射頻技術的微芯片,但生產商在瑞典,無法追蹤銷售記錄,應該是走私過來的。”
唐喆學恍然道:“難怪翁以嫻會躲去地鐵站,在地下或者隧道裡可以減弱射頻信號。”
“真是個聰明的姑娘,太可惜了……”林冬回過頭,望向停放翁以嫻遺體的冷凍櫃,眉心遺憾皺起,“她想把它摳出來,但是埋的太深,她怕疼,取不出來。”
法醫恨恨的罵了一句:“真特麽是群畜生。”
正欲表示讚同,唐喆學的手機震了,文英傑打來的,說通過後媽的關系找到了一位證人,接觸過“童真樂園”這個組織,能提供一些信息,問他們幾時能回去。就知道這小子不能踏實跟家養傷,不過唐喆學自己也沒起什麽好的帶頭作用就是了,征詢過林冬的意見,讓文英傑約那位證人明天下午見面。
將法醫送回局裡,兩人去找金玶辭行,卻被告知金隊長正在開動員會,組織人手奔赴案發地。林冬隻好發了條信息給對方,隨即踏上返程的路途。返程之路將近一千公裡,唐喆學手傷了不便開車,林冬連續疲勞駕駛又不安全,於是兩人決定在中途找個地方湊活一宿。
出差在外以節約經費為指導思想,住的地方一般不太講究。下了高速,林冬在縣城裡找了間看起來還算順眼的旅館停下車,到前台問價。雙人間一百,有獨立浴室,房間還算整潔,家具七成新,桌面窗台也都沒有積灰。
進屋之後唐喆學關上燈,點開手機電筒前後左右上上下下一頓掃——現在有針孔攝頭的旅店太多了,防不勝防。之前移交給重案的那個針孔攝頭案,所涉酒店賓館多達二十多間,房間六百多個。有天早起上班,羅家楠抱了一大包拆下來的攝像頭到他們辦公室,“咕咚”一下就給砸他桌上了,瞪著倆兔子眼衝他嗷嗷“你小子不累死哥不開心是不是?”。
連馬桶裡都仔仔細細照了個遍,沒發現有異常,唐喆學松下口氣。從衛生間裡出來,他正要摸索著開燈,卻見林冬靠在窗邊,被窗外路燈透進的微光照亮輪廓,嘴邊的燃燒點忽明忽暗,心頭忽而劃過絲異樣的感覺,繼而摸黑上前,單手攬住對方的腰。
感覺腰上一緊,林冬掐下煙,將煙霧輕輕呼向一側,笑問:“想幹嘛啊?”
唐喆學用力把他往身上按了按,低頭貼著對方的耳側,語氣故意狠呆呆的:“想、乾、壞、事。”
“確定屋裡沒攝頭?”微光罩在臉側,於林冬的鏡架上凝起金屬的光澤,聲音卻是黏糊,“別回頭掃黃的哪天把咱倆掃了。”
唐喆學嗤了一聲:“沒跟他們收錢偷著樂去吧,誒你別抽了,趕緊的,完事兒洗澡睡覺。”
被半拖半抱的弄到床上,林冬抓住他摘自己眼鏡的手,故作不滿:“我怎麽覺著你現在跟例行公事一樣?”
——這種事兒不就是交公糧麽?
雖然心裡這麽想,但唐喆學嘴上絕不會這麽說,而是:“哪有,我這不右手傷了麽,沒法像以前那麽大動作。”
以前他經常給林冬從客廳扛臥室裡去。
“對啊,你手受傷了。”
話音未落,林冬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挺身迎上愛人溫熱的嘴唇。唇齒糾纏間,含混的聲音自齒間溢出:“那你躺著別動,我來。”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了,讓二吉也過個節!【節日慶典活動請自行腦補吧】
明天周日,按理說應該休一天,不過過節大家都難得有時間追文,我明天繼續更,等周三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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