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多點了一些。”
郭昊軒邊說邊拆打包盒。點的是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說不上是什麽菜系,中外混搭,包裝精致,分量更精致,要是四個人吃,一人一筷子基本就沒了的那種。軟炸鮮奶、苦瓜釀肉、清蒸帶魚、鵝肝醬羊排、蒜泥秋葵、芝士生蠔、松露蝦餃、蟹粉燒麥、無花果火腿沙拉、羊肚菌濃湯,盡管打包毀了些許的賣相,但空氣中飄起的香氣依舊令人食指大動。
最後從打包袋裡拎出兩支低度米酒,郭昊軒問:“喝點酒可以麽?你晚上不用再出警了吧?”
唐喆學點點頭,接過對方遞來的玻璃米酒瓶,酒還有溫度,與體溫接近。懸案組突發狀況很少,除非時間緊迫的案子,通常來說下班回家就不用再出門了。不過他一直以為郭昊軒不喝酒——歌手都得保護嗓子不是麽?
聽他問起自己的專業要求,郭昊軒解釋道:“高度酒不能喝,啤酒我不愛喝,米酒沒問題。”
“對了,我聽何蘭說,你沒簽經紀公司?”唐喆學掰開筷子,夾起個松露蝦餃放進嘴裡,鮮甜的蝦肉裹著松露,蘆筍清脆汁水充盈,咽下去之後唇齒留香。怪不得四顆就敢賣一百二十八,確實好吃。
“本來我也沒想著出名,只是沒想到專輯的下載量能那麽高。”郭昊軒倒不是凡爾賽,而是於他來說,商業上的成功並不能等同於專業上的高度。咽下嘴裡沙拉,他輕歎了口氣:“而且我挺擔心出名之後被人挖出家裡的事,我爸死於非命,簡依涵又……嗨,還好我媽給我改了名了,要不粉絲在網上一搜‘簡依念’,滿屏都是我家那些破事的報道。”
那些報道唐喆學看過,案件卷宗也看了,實話實說,不是一個版本的內容。網上的“簡依念”完全是個混日子的富二代,沒有一篇報道提到過他手受傷的事。倒是冷血的簡依涵被寫的挺悲催的,基本上是口風一致的“天才鋼琴家反抗無賴生父前途盡毀”。
“你去看過你哥麽?”唐喆學拆了塊清蒸帶魚,一點兒也不腥,滿嘴都是海鮮的鹹香。
伸向秋葵的筷子一頓,郭昊軒苦澀的勾了下嘴角:“他判刑之前見過一次,後來再沒去看過,我媽一年回國兩趟,就為見他。”
“你覺得她疼你哥,比疼你多?”
“準確點說,簡依涵才是她兒子,我是個多余的存在。”
唐喆學聽了微微一愣,隨即勸慰道:“她還是盡了做母親的責任了不是麽?供你念音樂學院,我聽說那些藝術類的學校學費都不低呢。”
“是不低,但我拿的全獎,基本上學費生活費不用她出了,再說我這幾年賺的錢,足夠還她之前培養我學琴的花銷了。”郭昊軒無所謂的聳了下肩,“其實她一直沒放棄找律師幫簡依涵上訴,前些時候回來,我聽她說請了個挺有名的刑辯律師,叫雷智敏,你認識麽?”
“認識,他確實很有名。”
唐喆學皺眉而笑。雖然雷智敏業務專精能力超群,但簡依涵的情況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接這種案子,純粹是坑委托人家屬的錢。當然人家從檢察院出來就是奔錢去的,賺這種走流程的錢,也不虧心。
邊吃邊聊,郭昊軒把自己家裡遭遇變故之後的事情都傾吐了出來。和唐喆學估計的差不多,他只是看起來活的很輕松,其實心裡壓了許多委屈,疤痕累累。聊著聊著,聊到了粉絲上,令唐喆學稍感意外的是,郭昊軒沒有官方的粉絲團體,更不接受任何粉絲的禮物,不開見面會,行蹤從不公開。有一個粉絲挺瘋狂的,不知道從什麽渠道弄到了他助理的電話,天天信息騷擾電話轟炸,逼得他助理不得不換了手機號。
唐喆學好奇道:“女孩子麽?”
“不,是個男的。”郭昊軒倍顯無奈,“其實我這人女人緣挺淡的,只在大學的時候交往過一個,後來她實在受不了我媽對我的控制欲了,跟我說,什麽時候我媽去世了,再聯系她。”
差點一口湯噴出來,唐喆學捂著嘴咽下去,笑道:“這姑娘挺有個性的,英國人?”
“華裔混血。”
“哦,也是學音樂的?”
“不是,她在帝國理工念環境工程。”
帝國理工?唐喆學聽著有點耳熟,想起林陽的女兒也在那念書,下意識的問:“那你怎麽認識的?”
“有一次我去阿爾伯特音樂廳聽音樂會,她恰好坐在我旁邊,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紫色眼睛的人。”說著,郭昊軒拿出手機,調出張照片後遞向唐喆學,“你看,很漂亮吧?”
隻一眼,唐喆學立馬有種萬箭穿心之感,嘴裡的羊排都不香了——這不就是托妮婭麽?她居然有男朋友了,我大舅哥知道麽?
當然他不可能當著人家的面承認自己和托妮婭的關系——話說回來,他倆也沒實際的親緣關系——只能乾巴巴的問:“那個……那你倆現在還有聯系麽?”
“偶爾吧,她也喜歡聽交響樂,有時候會拜托我幫她找票,就算做不成戀人,起碼還能做朋友。”郭昊軒的語氣不無惋惜,“其實我蠻喜歡她的,她是那種……嗯,很有主見,不會輕易被他人的觀念和評價所影響的女孩子。”
“哈……是啊,這樣的女孩確實很吸引人。”
唐喆學暗暗腹誹——我的個神啊,還好你倆分了,要不就你這小身板,萬一我大舅哥看你不順眼,一巴掌還不給拍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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