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溪抬起頭來,一臉懵地看著郝陽。
“他排位賽的以後一路領先,可謂無人能敵。我上網查了一下他過往的比賽,簡直是輝煌得……扎眼。你是不是喜歡這種的,所以誰都看不上?”
沈溪搖了搖頭:“你所說的喜歡,應該是指愛慕吧?就像你對趙小姐那樣的感覺?”
“愛……愛慕?我怎麽可能會愛慕趙穎檸那個大魔頭!我看起來像是有自nüè傾向嗎?”郝陽的聲音揚高了一個八度。
“可是我昨晚看見趙小姐發了一條想要雪地靴的朋友圈,你今天就買了雪地靴,而且是一模一樣的品牌。”沈溪抬了抬下巴,視線望向郝陽腳邊的那個鞋盒。
“我……我那是給我技術部新來的大學生買的!”
“我還看見趙小姐的朋友圈裡說,覺得小鱷魚的手機鏈很可愛,你的手機上就有兩個小鱷魚的鑰匙鏈了。”沈溪又看了一眼郝陽放在桌面上的鑰匙鏈。
“我……我那是自己喜歡!我就喜歡掛兩個鱷魚鑰匙鏈,關她趙穎檸什麽事!”郝陽的耳朵莫名紅了,順帶一把將手機抓進口袋裡。
“哦……我還記得一個月前,趙小姐在朋友圈裡說喜歡看男生穿巴寶莉這款格紋襯衫,現在你就穿著呢。”沈溪說。
“我穿這個只是巧合好嗎!你……你什麽時候開始玩朋友圈了!她一個月前的朋友圈你都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刷什麽科技網頁的!以後不要刷朋友圈了,很làng費時間的!”
“啊?可是林娜經常發朋友圈啊,我們兩個總有時差,沒有時間打電話,所以我只有關注林娜的朋友圈才知道她最近開心不開心。林娜說了,關注朋友圈也是對朋友的一種關心。”沈溪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沒道理啊!按道理一件事可以歸結為巧合,發生三次以上……這麽大的概率,怎麽可能是巧合呢?”
林娜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視,陳墨白直接輕輕歎了一口氣。
郝陽立刻轉移話題:“那……那你還沒說你是不是喜歡溫斯頓啊!你要是喜歡他,我們……我們也都支持你啊!”
郝陽瞥了陳墨白一眼。
“我……我對溫斯頓不是那種喜歡啊!”
“那是什麽感覺咯!”
沈溪“嗯”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形容的方式。
林娜吸了一口氣:“小溪,有一天溫斯頓結婚了,你是不是會很想當他的伴娘?”
“是的!”
“如果有一天你披上婚紗,是不是很希望溫斯頓能代替父兄挽著你的手,把你jiāo到新郎的手上?”
“啊……我怎麽沒想到這個?不過如果是溫斯頓,我會覺得很開心!”沈溪點頭道。
林娜撇了一眼剛才一直想要煽風點火的郝陽:“聽到沒?就是這種關系,像家人,像父兄。”
“但如果我四十歲也沒有嫁出去的話,就會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們會一起去旅遊,一起去冒險,一起去做別人覺得枯燥,但我覺得有意思的事qíng!”沈溪的眼中閃爍著期待。
“那樣的事qíng不可能會發生。”陳墨白回答。
林娜低下頭來笑了。
“唉……我還剛想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城,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郝陽用詩人吟誦的語氣說。
“什麽?”沈溪一副“你在說什麽鬼”的表qíng。
“意思就是小尼姑你的心裡修了一座寺廟,而溫斯頓就是你寺廟裡的那尊大佛,你每天都燒香禱告,仰望著你的溫斯頓。但是你永遠都夠不著他。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郝陽雙掌合十。
“我明天就送你去出家,你今天多吃點ròu吧。”陳墨白說。
郝陽立刻閉了嘴,吃起了餐包和魚塊。
當郝陽打了一個嗝,揉了揉肚子的時候,服務員竟然端上來一個大托盤,托盤裡是一隻大海蟹!海蟹的蟹ròu已經被剃了出來,周圍放著各種味道的蘸醬。
郝陽的眼睛都直了:“這……這是阿拉斯加帝王蟹嗎?”
“好像是啊。”林娜回答。
“海鮮套餐啊,這很正常。剛才的炸魚塊和薯條是餐前小點。”陳墨白不緊不慢地回答。
“那麽多的分量……餐前小點?我還以為是主菜呢!”
“澳洲人的食量比較大吧,而且他們經常在餐廳裡從中午坐到下午。”林娜根據這兩天的觀察說。
“讓我去洗手間吐一吐吧!竟然被炸魚塊撐得吃不下大海蟹!”
大海蟹之後,又上來了大龍蝦。
郝陽和林娜的戰鬥力明顯不如沈溪,陳墨白並沒有刻意吃太多,所有的海鮮都是點到即止。
當煙熏魚片上來的時候,郝陽已經靠著椅背動彈不得了,只能看著沈溪一個人滿臉享受地將整盤煙熏魚片吃下去,最後還消滅了四人份的餐後甜點。
“果然……海量……”
吃飽喝足了,林娜和郝陽表示要走上一兩個小時,感受墨爾本的夜景。
沈溪和陳墨白走在他們的前面,城市燈火映照在沈溪的臉上,她時不時地抬起頭來看著星空,似乎在思考什麽。
“你在想什麽?”陳墨白問。
“郝陽說的‘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座城,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大哥和亨特嗎?他們一直在我的心裡,但卻是不可能再見到的人?”沈溪問。
“就好像一千個人的心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陳墨白回答。
“那麽你呢?”沈溪問。
“我怎麽了?”
“你的心裡也有一座城嗎?”
“我的心裡當然也有一座城,城裡當然也有一個人,但是她絕對不是不可能。”陳墨白側過臉來,一頷首,正好對上沈溪仰望自己的目光。
“那個人是誰啊?”
“她在我的眼睛裡,你看見她了嗎?”陳墨白靠近沈溪。
在夜燈的燈光之下,他的眼睛繾綣中像是還有很多沈溪不了解的東西。
那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等待著她越走越深。
“可是現在你看著我,你眼睛裡面的是我啊!所以你說的應該是一種比喻吧?意思是你的心裡只有她?”沈溪分析道。
陳墨白直起腰來,繼續向前走。
沈溪只能快步跟上去,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上連在一起。
“那她是怎樣的人?”沈溪忽然萬分好奇。
“你不是從來不關注這些的嗎?”
“可是我也會有好奇心啊!”
☆、第47章 所謂“跌宕起伏”的曲線
“她很聰明,智商挺高。她會用很特別的視角來看待周圍的事物,得出有意思的結論。她表面上很堅qiáng但是內心很柔軟,但她認定要做好和要做到的事qíng,就算沒有人理解支持,就算心裡面淚流滿面,她也會全力以赴去做好。”
“那她漂亮嗎?”
“怎樣才算漂亮?”
“如果林娜是十分,她能得到幾分呢?”
“美是一種主觀感受。我不會拿她去和別人比。她有的時候是這個世界上最不了解我的人,但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她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陳墨白的聲音就像是在講述一個久遠的故事,娓娓道來中莫名讓沈溪向往了起來。
沈溪揉了揉鼻尖,又說:“那要是她的心裡沒有城,也沒有你呢?”
“那就隻好為她造一座城了。”
陳墨白忽然停下了腳步,沈溪自顧自地走到了前面,然後回過頭來,看見對方就站在路燈下。
“小溪,你還記不記得你對我說過,‘衝過終點很容易,衝進一個人的心裡可能一生都做不到’?”
沈溪不知道陳墨白怎麽忽然說起這個來。
“我會衝過去,也會衝進她的心裡。”
那一刻,沈溪仿佛聽見星空裂開的聲音,有一股力量拖拽著漫天星塵,湧入她的眼中,撞進她身體裡哪怕最微小的細胞裡。
“回去早點睡。”陳墨白笑了笑。
但是那天晚上,沈溪卻完全睡不著了。
她躺在chuáng上,望著天花板。
“怎麽了,小溪?”林娜問。
“我好像在羨慕一個人。”
“羨慕一個人?羨慕什麽?”林娜好笑地起身,來到沈溪的身邊,將她摟住。
“羨慕她有一個懂她的人。羨慕她,有人願意為她造一座城。在現實的世界裡,造一座城需要的是鋼筋和水泥。但是在一個人的心裡,要怎樣做到?”
“傻瓜。郝經理只是被你拆穿了他喜歡趙小姐下不來台,所以隨便瞎說了一句網上的話來分散你的注意力而已。不要去多想了。”
“但是我忽然越來越羨慕了。”
“好吧,好吧,你羨慕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沈溪回答。
林娜更覺得好笑了:“不知道,那還有什麽好羨慕的?睡吧。”
“嗯,睡了。”沈溪側過身來,抱住林娜的腰,但是她卻睜著眼睛。
當陳墨白對她說“她在我的眼睛裡”的時候,她曾經認為,那個人就是自己。
因為他喜歡她,所以才會要在同學會上假扮自己的男朋友。
因為他喜歡她,所以才會送給她那枚戒指,所以才會隔著餐巾紙吻她。
因為他喜歡她,所以才會下定決心回到一級方程式。
那麽多的預兆,日積月累,讓她想象著自己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這一定不是因為她是最棒的懸掛工程師,而是因為他由衷地喜歡她。
哪怕是最微小的心動,也是喜歡。
所以今天在排位賽前,當她聽到馬庫斯先生說陳墨白完成了與奧黛麗·威爾遜的一對一采訪時,她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心臟裡像是被哽住了血液無法暢通流過一般。
奧黛麗·威爾遜的采訪通稿充滿了對陳墨白的溢美之詞,她說如果有哪個車手能夠從范恩·溫斯頓的身邊駛過,一定是陳墨白。
這樣的讚美引起了網上一片熱議。
有些車迷甚至暗諷說奧黛麗著迷於陳墨白的東方風qíng,她的通稿就像在炫耀自己熱戀中的qíng人,而不是對一個車手的客觀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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