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向後退了半步,又產生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陳墨白低下頭來接近自己的畫面,一格一格,清晰無比。
“你怎麽一副那麽驚訝的樣子?晚飯吃了嗎?”陳墨白好笑地問。
“我正在吃蛋糕……”陳墨白的視線順著沈溪的肩膀而去,看見了茶幾上那個超級大蛋糕,已經被沈溪挖掉了一大半了,怪不得她不餓。
“我煮了餃子,吃不吃?”陳墨白一笑,沈溪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勾自己的心臟,就連血管都要裂開似的。
“我……我不吃……”沈溪又向後退了半步,她只希望陳墨白趕緊離開。
不要再低下頭來靠近我!
不要再對我那樣笑!
“那好吧,我自己吃。”陳墨白不以為意地轉過身。
可就是這麽簡單的動作,他的家門離自己不到兩米,沈溪卻忽然失望了起來。
明明剛才好像要立刻將他隔絕在門外,而此刻,卻想要出聲挽留。
就在陳墨白取出鑰匙的時候,緩緩轉過身來:“你明天不跟我們一起走,而是要回去麻省理工吧?”
“嗯……是的。”
“行李箱收拾好了嗎?”陳墨白問。
沈溪搖了搖腦袋。
“你去參加教授的銀婚紀念,帶了禮裙嗎?”
“禮裙?不是家宴嗎?”
“像這樣的家宴,穿著一般會比較正式。”陳墨白好笑地搖了搖頭。
“那……那怎麽辦啊?”
“現在要買也來不及了。而且穿上禮裙就要配高跟鞋。你穿得來高跟鞋嗎?”陳墨白又問。
“穿不來……”在沈溪看來,駕馭高跟鞋比駕馭賽車還有難度。
而且代表了這個世界對女xing滿滿的惡意。
“所以,你只能放棄禮裙了。而且禮裙確實不合適你。”
陳墨白回去自己房間,將煮好的餃子端了過來。
聞到餃子的香味,沈溪立刻咽下口水,她端著餃子,一口一個往嘴巴裡塞,而陳墨白卻打開她的衣櫥,一件一件點過沈溪掛在裡面的衣服。
最正式的也只是西裝而已。
而且還不是套裙,而是西褲那種。
“我記得你說你不想吃餃子啊。”
“我現在想吃了。”沈溪回答。
背對著她的陳墨白勾起了唇角。
“你大學裡做穿的是什麽?”
“那套純黑色的西裝。”沈溪說。
陳墨白將那套西裝取了下來,放到沈溪的面前比了比,沈溪隻好將盤子挪開,感覺到陳墨白低下頭來靠近自己,沈溪猛的打了一個嗝。
“還好我煮的餃子不是韭菜大蔥的。”陳墨白調笑道。
沈溪的臉瞬間紅透。
“西裝的腰好像有點大?”
“買不到更小的了。”沈溪回答。
☆、第52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既然是去參加教授的銀婚紀念,與其穿的像是t台模特,不如展示更多對教授的感激和對學生時代的懷念。你就穿這套西裝去好了。”陳墨白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間還來得及。我知道有個訂製裁fèng大師,請他幫你改一下腰身,讓西裝看起來不要那麽古板,再去買雙中xing時尚點的鞋子。送給教授的銀婚禮物準備了嗎?”陳墨白又問。
“霍爾先生說送一套水晶酒杯……如果要去買鞋子的話,正好可以買……”
沈溪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要準備的東西還有很多。
陳墨白卻搖了搖頭:“水晶酒杯什麽的太普通了。我覺得你送其他的東西會比較好。”
“那我還來得及準備嗎?”
“當然來得及。走吧,先去量身型,改西裝。”
陳墨白抬起手,勾著沈溪的後衣領,將她帶了出去。
“餃子!還剩下兩個讓我吃完了!”沈溪發出遺憾的叫喊聲。
陳墨白開車將沈溪帶走了。
坐在車上,沈溪才想起來:“哦!你還沒有吃晚飯呢!”
“是嗎?你剛才不是把我那盤餃子也吃掉了嗎?”陳墨白微微一笑。
沈溪趕緊看向窗外,從車窗玻璃上,正好可以看見陳墨白的側臉。
隨著路燈燈光,時隱時滅,卻讓她忍不住勾勒他的線條。
沈溪忽然覺得很奇怪,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麽用心地去看另一個人。從各種角度,各種時機,卻又不想讓對方發現她在看著他。
好像心延伸到了很遠的地方,想要收卻收不回來。
將西裝送改之後,兩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鞋店。
在沈溪的眼裡,所有的鞋子都長得一樣,陳墨白卻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一排一排看過去,選了幾雙皮鞋送到了沈溪的腳邊。
“你自己覺得哪雙好看?”陳墨白問。
沈溪的左腳是一雙複古帶花紋的皮鞋,右腳是系鞋帶的漆面款式。
“我喜歡右腳的。”
“為什麽?”
“簡單不花哨。看著覺得舒服。”沈溪回答。
陳墨白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還真是男人的品味。”
而店員則十分羨慕地說:“有男朋友來陪你買鞋子,還這麽有耐心,你真幸運啊!”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沈溪趕緊說。
就像害怕什麽一般,她看向他的方向。
“不是男朋友嗎?”店員笑了,表qíng卻並不相信。
“我確實不是她的男朋友。”陳墨白揉了揉沈溪的腦袋,笑著回答,“她是我女兒。”
沈溪睜大了眼睛看著陳墨白。
這家夥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這麽有耐心!真的是很年輕的父親!”
沈溪完全傻眼了,陳墨白得有多大才生的出她這樣的女兒?這樣的謊話都有人信?
“沒辦法,你看起來就像中學生。”陳墨白好笑地在沈溪耳邊小聲說,“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真的就像個爸爸。”
“誰要你做我爸爸啊!”
買了鞋子,又取回了西裝,沈溪往身上一穿,再配上新買的皮鞋,真的有一種又時尚又jīng英的感覺。
回到了家裡,陳墨白坐在沈溪的沙發上,用她用過的杓子,舀她吃剩下的一半蛋糕。
因為只是去波士頓而已,行李不多,沈溪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後坐回沙發上,和陳墨白看起了神奇星球。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集看完,沈溪想著時間不早了,該洗洗睡了。
她正想著陳墨白怎麽一句話都不說,一回身,才發現他早就抱著胳膊,歪著腦袋睡著了。
沈溪抬起手,正想要將他拍起來,但是卻停住了。
她總是暗暗地喜歡著陳墨白睡著的樣子。
燈光在他的臉上留下細膩的yīn影。
那雙總是帶著調笑的眼睛如今比閉著,與世無爭,整個世界的喧囂也跟著安靜下來。
沈溪的手指悄悄地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觸上對方的眼睫,那微妙的感覺,讓沈溪的心臟也跟著仿佛沉入柔軟綿細的水底。
她忽然產生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要是陳墨白能永遠就這樣睡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
她緩慢地靠向他,就像有一股力量牽引著,沒有任何掙扎,與理xing和邏輯沒有任何的關系。
她想要擁有他所有安靜的瞬間。
沈溪的唇碰上陳墨白的唇角。
那是他最有深度的凹陷,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能不能將它填滿。
他是溫暖的,柔和的,沒有賽道上的分秒必爭,沒有終點線的拚死一搏,他就這樣靠在她的身邊。
天經地義地存在。
沈溪的心跳被緊緊地繃著,她那麽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太用力了,陳墨白會醒來。又不甘心這觸碰太輕柔,她感覺不夠他的溫度。
只聽見“叮——”地一聲,是陳墨白扔在茶幾上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沈溪的肩膀一顫,嘴唇仿佛被燙傷了,她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驟然離開,憋著呼吸坐直了身體。
而歪著腦袋的陳墨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伸長了手臂將手機拿過來,滑開看了一眼,是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提醒。
他看了沈溪一眼,發現她直著背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怎麽了?腰痛?”
“沒……沒有。”沈溪咽下口水。
心臟跳得像是在打雷。
“沒有?你臉紅得就像關公。你知道關公吧?”陳墨白去摸沈溪的額頭,沈溪立刻躲開。
“史學家不是說了,關公的臉不一定是紅的。那只是戲曲的渲染而已。”
陳墨白眯起了眼睛,故意靠向她:“該不會是我睡著的時候,你做了什麽壞事吧?”
“沒……沒有!”沈溪覺得自己就快繃不住了。
陳墨白快點走……
陳墨白快點走……
她在心中重複祈禱著。
陳墨白看了眼時間,起身來到沈溪的行李箱前隨意看了看:“不錯啊,自己把行李箱收拾的很整齊啊。”
“我……我只是按照你的方法來收拾的。”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去睡覺了。巴林大獎賽後見。”陳墨白走向門口。
沈溪忽然著急了起來:“陳墨白!”
“嗯?”已經走到門口的陳墨白回過頭來,“怎麽了?”
明明剛才還祈禱他趕緊走,現在沈溪卻想要他多留一會兒。
哪怕一秒也好。
“巴林大獎賽加油!”
“我以為你要我贏過溫斯頓呢。”
“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是啊,羅馬並不是一天建成的。”陳墨白若有所指地說。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溪看著緩緩合攏的門fèng,視線追逐著陳墨白的背影,直到什麽都看不見。
房間安靜了下來,連電視節目的聲音都沒有了。
但是這種安靜,卻和陳墨白睡著時候的安靜完全不一樣。
很空曠。
好像整個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聽見陳墨白開門的聲音,還有行李箱的輪子與地面發出的聲響,她幾乎是跳著從chuáng上下來,連鞋子都沒有穿,就把門打開,正好看見陳墨白按開電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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