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胤劍眉微皺,神色變冷。沉聲道:“既然都不行,那就…強殺謝廷澤!”
百裡輕鴻神色微變,垂眸道:“所以,沈王這次是打算幫我麽?”
拓跋胤冷笑一聲道:“昨晚不是已經說好了麽?楚卿衣來了計劃也不會變。我要從這裡過去,百裡駙馬要謝廷澤的命!各取所需罷了。”
“……你說得對。”
真正的大戰是什麽樣的?楚凌見過。腥風血雨,血流成河。
但是,楚凌並沒有見過眼前這樣的戰事。
數不清的南軍黑壓壓的一片,在背後的兵馬驅趕下撲向了滄雲軍。這些人並不厲害,楚凌在大軍之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滄雲軍的將士一照面輕易地都能以一敵二甚至是敵三敵四。這樣的兵馬在滄雲軍面前自然是沒有什麽勝算的,但是如果對方的兵力本身就是滄雲軍的三倍四倍甚至是五倍呢?
蟻多咬死象。
更何況,在這些南軍的後面,還有真正蓄勢待發的猛獸。
“混帳!”一邊的副將見狀,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這樣下去,就算滄雲軍戰勝了這些南軍有有什麽用處?難道再用之後的疲憊之師來與後面虎視眈眈的貊族騎兵血戰?
“拓跋胤好不要臉!虧他還號稱一代名將!”旁觀看熱鬧的雲行月也忍不住罵道。楚凌道:“貊族人早幾年一直都是這麽打仗的,他們可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們是怎麽驅使那些南軍的。”
旁邊眾人不解地看向楚凌,楚凌隻想對面道:“南軍的數量遠超過貊族人數倍,這分明就是讓他們上戰場送死,他們為什麽還會乖乖地往前?”
雲行月愣了愣,道:“咦,對啊。明知道是肉盾為什麽還要往前撲,橫豎都是死,我要是這些南軍的話就轉身去殺那些貊族人了。”
“因為在他們眼裡,貊族人比滄雲軍更可怕。”旁邊,謝廷澤沉聲道,“早年我也見過這樣的南軍,最開始的時候心中也十分不解。明知道是死依然還要上前,如果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麽還不敢反抗那些貊族人?後來我才知道,這些人有一些早就被貊族人嚇破了膽子,更年輕一些的早早的就被貊族人抓去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天啟中原。在他們心裡,這樣的生活是理所當然的,就是他們的命。貊族人若是發怒,他們會惶恐,稍微給他們一些恩惠,他們就會感激涕零。若是再過個十幾年,說不定…即便還是過著這樣充當貊族人肉盾和奴隸的日子,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天啟人當成自己的敵人。即便是敵人一等的奴隸,他們也會認為自己是貊族人的奴隸而不是天啟人了。”
眾人不由沉默了下來,這樣的人生聽起來太可悲了,但謝廷澤說的卻是現實。
老一代的南軍被貊族人的殘暴嚇破了膽子,只能給貊族人當牛做馬。年少一代的南軍,從小被洗腦貊族人高人一等,他們天生就該是努力。若是再過個幾十年…或許有很多人依然會牢牢記著自己是天啟人,但必然有一些人會忘記自己的出生和來歷。但這似乎也不能全怪他們。
“所以,我們要盡快將北方搶回來啊。”楚凌輕聲道。
謝廷澤一怔,望著楚凌好一會兒方才點頭,正色道:“公主說的是。”
楚凌側首問道:“謝將軍,滄雲城還有多少兵馬?”
謝廷澤思索了一下,低聲道:“不足三萬。”
楚凌想了想從袖中抽出一個令牌遞給了旁邊的雲行月道:“去把那三萬兵馬調出來。”
雲行月有些手忙腳亂地接住令牌,“這…你確定?我……”楚凌道:“你要是不知道路,就讓這位、劉副將陪你一起去吧。”
旁邊的副將聞言,道:“夫人,不如直接請白醒將軍率兵前來相助?只要派個人回去報個信就行了?”
楚凌垂眸道:“不,白醒…在滄雲城有事要處理,你們直接帶著我的令牌去軍中調兵就行了。我的令牌可以直接調兵,找…青龍營副將即可。”劉副將雖然覺得這個命令有些奇怪,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了,連忙應了聲是拉著還磨磨蹭蹭想說什麽的雲行月走了。
謝廷澤道:“公主,將兵馬全部調出來……”
“拓跋胤現在沒空攻打滄雲城,除非他不要西秦那幾萬兵馬了。他只是想要過路,我們想要拖住他。到底誰輸誰贏,盡力即可,老將軍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謝廷澤默然,眼下的局勢很明顯。拓跋胤來這一招,雖然是殺敵一千自損一萬,但是這一萬卻不是貊族真正的自己人,別說是一萬,就是損十萬拓跋胤也不用心疼。但是他們這點人馬卻覺得撐不住的,滄雲軍無論是單獨應付十幾萬南軍或者對面的貊族兵馬,都不會遜色。但卻絕不可能在打崩掉十幾萬南軍之後還能回過頭來繼續對付那些養精蓄銳的貊族騎兵。
所以,除了從滄雲城調兵他們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
楚凌安慰道:“老將軍不必擔心,潤州方向短時間內沒有兵馬能過來。”
謝廷澤點點頭有些無奈地笑道:“老夫老了,滄雲城只怕還要有勞公主。”
楚凌微微蹙眉,道:“老將軍說笑了,若不是老將軍這些日子拖住拓跋胤,哪裡有我什麽事兒?”
果然不出眾人所料,謝廷澤麾下兵馬終於將十幾萬南軍打得再也撐不住潰散開來的時候,一直等在後面的貊族騎兵立刻就衝了上來。數萬鐵騎將整個大地都震得隆隆作響。謝廷澤冷笑一聲,示意旁邊的傳令兵打出旗語的同事,鳴金收兵地號聲也傳遍了整個戰場。滄雲軍將士立刻從左右兩翼如潮水一般的退出了戰場。另一邊,同樣是一支身著黑衣的騎兵衝入了戰場,很快便和對面衝上來地貊族騎兵打成了一片。同時戰場上戰鼓聲再次響起,鼓聲震天。